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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在看字,馆主那一手字虽是可圈可点,但还谈不上书法大家。
“宁公子,可是有惑不解?”
“西北民风旷达,师兄亦是疏落豪迈之人,落笔行草如龙蛇,倒是馆主之字却娟丽方正,不知是否人如其字。”
“倒是板正固直。”文则不禁失笑,道:“没想到宁公子对字也有所研究,实不相瞒,馆主并非瓜洲人士……”话至此,他眉头微蹙,笑意半敛,内心矛盾抵触,深知不该再往下说,于是转头朝花圃外的人招手,交代一些琐事:“张师弟,馆主三个月前曾与人有约,但如今无法赴会,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等再转过头来时,他笑了一下,坦然地忘掉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宁峦山正垂首翻看膝盖上的书,俨然已经翻过两页,目光如一,聚精会神,并无异常,文则舒了口气,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些话并不需要明说,恰恰避而不谈,已经给出明确的答案,如果馆主真是本地人,那么应该自然接一句咱大西北人杰地灵。
那个人,他打听了十来年,即便大致知道他的去向,却始终如雾里探花。
如今机缘巧合,只剩最后一步。
日头西沉,翻看一天古籍的他,将书轻轻阖上,站起身来舒展手臂,并对文则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多谢师兄予我解惑。”
——
几十年前,中原武林曾有四大势力,并称“四府”,占据青州的公输府,以能工巧匠著称;临川晏府,与朝廷多有交集;北洛玄府修仙问道;长安公府结商盟称霸塞外商道。
这当中公输府因青州为胡人所占,尽数南迁,后人多为朝廷北伐效力,晏家则因人丁单薄,逐渐寥落,玄府中人出了个天下前十的老道,但其人却已数十年未曾露面,有人说早已摸到玄牝之门,得道飞升,留下的门徒也在近十年四散。
至于长安公府,命途则更加多舛。
商盟以钱氏为首,历代钱家主号曰“不动尊”,统管商路,后为谋出路,曾向苻秦之主苻坚投诚,至此分裂为“西钱”与“东钱”,东边的钱六则落脚南方,于吴兴再度发家。苻坚死后,前秦灭亡,西钱的后人不愿再为胡主走狗,于是与夺位的姚家决裂。
西钱最后一任“不动尊”,对做生意毫无兴趣,后来在东钱堂兄钱六的帮助下,南下躲了一阵,直到与三十六陂结盟,在敦煌笼络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探险者,转而开始深入西域,探宝寻秘。
根据文则师兄的说法,老月失踪前,书馆馆主晁晨曾受到钱家邀请去乌尔禾风城探寻一种发光的石头,那么晁晨得到公羊月失踪消息时,定然跟钱家主在一起,而钱氏又曾替他托书文则,没准能知道什么。
荆白雀风一样闯入钱家在敦煌的私邸时,“西钱”的家主钱胤洲正在会客,给人介绍自己刚刚从伊吾卢的风干石头里刨出来的一颗蛋,那蛋足有一个铜盆大小,外壳早已石化,因如此大小的十分罕见,没有贸然开凿,也就无法确定蛋里的生物是否成型,究竟为何,于是这位钱家主声称,自己挖到了一颗凤凰蛋。
“看在咱俩本家的份上,你要我便宜点卖给你。”
对面的胖子裹着昂贵的波斯毛毯,扶了扶缀满宝石的帽子,乐呵呵地笑了一声:“弟啊,你是不是在沙漠里吃沙子吃坏了脑子,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这样迟早亏得亵袴都要赔出去。”
“你卖我做甚么,钱还不是都姓钱的,我支你一招,你找几个说书的编两个故事,对外宣称此乃真龙之子,谁能得之,便能成真龙天子,你看天下几国,会不会打得头破血流,尤其是那些胡人君主,还怕找不到花钱的冤大头,可得狠狠宰一顿?”
门外忽然飞来一道泠泠的女声:
“我要了!”
“欸,还真有冤……”背对着门口的胖子翻身坐直,钱胤洲则猝然转身,等看清逆光里那张如月瑰华的脸,吓了一跳,脱口道:“小侄女,你要这玩意做甚,难道你要去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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