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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要抗议,文则横了他一眼,他自知贪玩,打的算盘是想趁有客赖掉今日的功课,眼下被识破后不免心虚,摸了摸鼻子不敢反驳,但又磨磨蹭蹭不肯走。
文则早把他的心思摸清,立刻温柔改口:“我想起来了,子督师弟说今日要把藏书阁里的书搬出来晒,还缺个劳力,你去给他打个下手吧。”
子督是书馆里出了名的老好人,最是好说话,去给他干活,与玩无异。
只要不看书,怎么都行。
阿来几乎没有犹豫,作揖告退。
宁峦山抱臂,看着文则把小家伙支走,也不多嘴,候了片刻,随他走进其中一间屋子。屋子里左右两边的多宝架上,摆满了西域各种奇珍,当中不乏千金臻品,但也有许多只是各国风俗之物。
进门时,他用手在门上拂了一把,发现户枢上摩擦的痕迹很深,说明屋门经常开关,若只是洒扫,远不至此,应当有人经常进出,这里并不是什么不便与外人道看之处,就那窗下的小桌团垫,保不准也就是比偏厅好上几分的会客之所。
这个文则,并非防贼,恐怕只是担心阿来失言。
寻常六七岁的小童子,能知道什么,文则却处处小心,生怕差池,只怕是这位馆主平易近人,倾囊所受,对于书馆里的人来说习以为常的东西,却会引外人生疑。
宁峦山更加好奇。
文则再是学富五车,博闻强识,但毕竟天天坐在书馆和故纸堆打交道,哪里玩得过在江陵戏耍各路牛鬼蛇神的小山爷,他介绍一句,宁峦山便搭一句腔,开始说起那些年他走南闯北的经历,个中细节,非老道之人不知。
文则心说,难道真的只是阿雀的得力助手,也只是随阿雀出入办事?
至于进门时的乌龙,阿雀都没说话,倒是无伤大雅,况且和阿雀待在一起久了,没人不喜欢她。
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几分。
两人从房中退出来,一边说起敦煌附近的石窟造像,一边穿过小门,去往书馆后方的花圃,那里手植了不少奇花异草,还引入了西域香料,花开疏密有致,五颜六色争奇斗艳,倒是十分有意趣。
经过拐角的屋子时,宁峦山被寒光晃了眼,不由停驻,正对的窗户纸破了一道口子,还未补糊,他便低头向里张望:“欸,这间屋子里……倒是收着不少好刀!在下以为此地馆主乃是通儒达士,没想到还秉文兼武。”
文则额上顿时盈满冷汗,但他心思几变,很快接道:“区区与阿雀师妹相称,却并非真的师兄妹,这些武器乃阿雀师父所藏。”
说是师徒,但荆白雀与公羊前辈皆是任性之辈,既没行过拜师礼,也甚少人前师徒相称,甚至阿雀从来不喊尊称,都是老月老月的叫,如今风波刀法成名四海,他笃定旁人不会多想,奈何宁峦山腹诽:“这人愣是把他当瓜娃子哄,公羊月用了一辈子的剑,收那么多刀做什么!物主另有其人!即便当真为公羊月所有,必然也有个为之对象。”
不过眼下心知肚明则罢,不便表现出来,宁峦山便笑着附和:“阿雀的师父对她可真好,倒是阿雀,甚少与人说起那位前辈,在下还以为他们关系不佳。”
文则不多评论,大方道:“宁公子可要进屋看看?”
“还是算了吧,在下并不会武功,对刀剑也不甚感兴趣。”他摇了摇头,稍稍让道,请文则在前继续带路。
二人便去花园观赏。
宁峦山适时开口,走累了想坐一坐,顺带讨两本书来看看,文则彻底安下心来,便去书阁随手取了两本略有些艰涩的,与他打发时间,若他真心想读,这两本足够他读上两个月,没想到宁峦山落手翻了翻,居然表示自己已经看过。
文则自是不信,但却不好质疑,于是借由闲谈暗藏了几个书中观点,没想到宁峦山开口,不仅一一点出,且还对答如流,他只能往书阁中寻一些更为艰深的藏书。
这些典籍诘屈聱牙,书馆里的弟子少有翻阅,多是馆主私藏,连他也只看过一二。东西虽然珍贵,但书馆风气,对于有识之人历来尊敬,文则便擅作主张拿了出来。他对江南雅集心向往之,却因受限敦煌而无奈相赴,难得有人投契,也想交往切磋。
宁峦山仔细翻看,时而与之对谈,文则频频相视大笑,内心早无戒备。
聊到兴致高处,宁峦山忽地指着页面上一处注脚,夸道:“这段批注得好,针砭时弊,震耳发聩!可是师兄大笔书就?不过这两句可看得我有些迷糊,得细细与在下说之。”
文则脸上一红:“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自是馆主注疏。这些古籍乃当年永嘉之乱时,未免胡贼一炬焚之,靠数代人合力,抢来沙州保存,此后经历百年战乱,多有脱文衍字,一一甄别校订,也只有馆主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闻言,宁峦山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忍不住伸手,从那墨字上摩挲过。
文则并没有留意到他眼底的异动,瞧他盯着那批注一动不动,还以为为艰涩语句所困,便提议:“我与宁公子记下,待馆主回来,再去讨教。”
宁峦山颔首致谢,目光却未挪分寸,有些敷衍
这会子,文则也觉察不对劲,这人不像在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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