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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里的是什么?”
“团垫,我怕圣女你万一要守灵呢?”
宁峦山不露声色放下东西,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她走到崖边。
高处不胜寒,这山风之大,裹挟风雪,只要有一丝走神,没踩实积雪,便会被吹得趔趄,甚至跌跤,宁峦山几次打滑,忍不住蹙眉,而身边的美人走得平稳,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十多年前,我武功大成,刚在西域斩露锋芒,尚未有五城论剑,十二楼只有一位大教徒,负责襄助我打理天城繁剧的事务,此人便是如今的大城主敖格。敖格资历老道,经验丰富,加上有侍奉三代城主的莲姨坐镇,我得以脱身,无后顾之忧地游历西域,寻找可靠的继承人。”
“寻找继承人?”宁峦山奇道。
十多年前,圣女也不过双十之龄,连壮年都不算,只能算青年,就算这里的人平均寿命短,但她养尊处优,远离世俗纷扰,且身体强健,怎么看都不像短命之人,怎么这么早就挑继承人了?
何况事后来看,她的备选人里,也就一个苏赫是她徒弟,其他人与之毫无关系,一点也不符合江湖宗门,师徒传承的惯例。
这叫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天城之主。
圣女像是明白他的心思,低笑一声,解释道:“我入山前本是疏勒的公主,因此希望仿效中原先贤尧舜禹禅让天城之主的位置,让这个宗门彻底从王室,从三十六国的纷乱中剥离。”
“我有预感,三十六国会逐渐败落,被兼并,终有一日会再如几十年前三河王吕光西征一样统一,有朝一日,比之更甚。而东传的佛教也会渐渐取代我神,我能做的,就是为我门人,为我信徒,为愿意皈依天城之人留下最后的净土。”
宁峦山静静听着,眼里闪过一丝动容的光。
圣女继续道:“当时我走到鄯善附近,听说曾有一云游的神医在此停留,治病救人,分文不取,十分仁善。”
宁峦山问:“不会就是二城主吧?”
圣女微笑,继续道:
“是,是他。希利耶入天城后,不如亭瞳周转四方,大多数时间闭关炼药,再由信徒派发四地,但他在西域民间的形象,不逊于亭瞳,甚至可能更佳。当时我跟从打听来的消息,一路走到开都河附近,从牧民口中得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疫,而希利耶施药问诊后,一路向西,可能去了龟兹等地。”
“就在我要西行之时,却被变故拦住了脚步,”她的目色一沉,“开都河发生了一场大屠杀,牧民和百姓向我求助,恳请我替他们缉拿凶手。”
开都河惨案使得罗摩道我第一次进入西域大众的视野,也是圣女焉宁威震三十六国并被神化的第一役,他们在来的路上听过数个版本,但出自当事人的还是第一次听。
据她描述,当夜腥风血月,开都河两侧的草坡植被全被染成了红色,沿岸的屋舍和牧民被杀戮殆尽,毫不夸张地说,尸横遍野,血流漂杵。而横七竖八的尸体上,全是乱刀砍杀的痕迹,这得多恨多狠,才下得了手!
白衣圣洁的圣女踏过草地,几乎无处下脚。
能与之相比的,还是疏勒城破,为军所屠的惨烈景象。
她阴沉着脸,仔细观察尸体上的伤口,确定凶器为同一把或同一种制式的弯刀,并根据尸体向前扑倒的形态,确定这些人是在奔跑逃命的途中被人砍杀而死,于是她向里深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柄砍缺的,深深插入土地里的刀。
刀光折射出后方横卧的少年,他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躺在血泊之中,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满身血污,但与一路走来所见尸体不同的是,他胸腔轻微起伏。
圣女瞳孔一睁——
这个人还有气!
她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用内力护住心脉,等疗伤完毕才发现,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维持着卷曲握刀的形状,她猝然回头去看,再次审视刀上的指痕,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颤抖着要松开手。
怀里的人却突然睁开眼睛,眸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少年杀人,但是那无辜的纯净的茫然的模样让她动容,更叫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她下不去扼杀的手。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杀人狂呢?
“你是谁?”
“我,我叫罗摩道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略一沉思,忽然从她怀里挣脱,抱着头惊恐尖叫:“别,别杀我!求,求求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抬起头来,像惊慌无措的小鹿,望着圣女呢喃:“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
长风吹拂,脚边的细草发出沙沙的,令人放松的声响,但眼下面对面的两人脑子里却始终绷着一根筋。
少年嗅到扑面的腥气,伸手抓握,摊开一看,整个人颤抖地向后仰:“血,是血?这是谁的……”
目光投向远方,长河与旷野之上,尸横无数。
圣女眼见他脸色不对劲,抬手拂穴,眼前的人又静静昏睡过去,躺在她的膝上。
沙沙——
凉夜里的风舒服极了,开都河奔腾着,冲刷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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