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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南狞大病一场,卧榻足足半个多月。阿殷衣不解带地亲自伺候他。娉、婷二位如夫人哭的眼睛泡肿,像水蜜桃似的。
南狞这次病倒,全家人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小七一步跨出父亲昔日好友——冯祺的将军府后,内心起了波澜壮阔的变化。之前这位十一岁少年的心了无波澜,如环绕涂山部落外围寨子的潺湲溪水,偶尔听到涂山妖异之事而感到好奇,迸起几朵水花。然而现在,十一岁的小七真心怒了。
这怒意,体现在他对于符咒的钻研上。
自从王城受辱归家后,南大将军卧床一个半月。小七每日清晨黄昏定时去父亲床头请安,其余时间皆躲在房内,光线从明亮到昏暗,到夜色如藤蔓爬满了后舍左边最偏远的那一间厢房。
小七学符咒的事情,阖家上下无一人知晓。
所以在南大夫人阿殷的眼里,小儿子怕是受了极大地刺激,疯了。
娉婷两位姨自然不敢多言。
两位美人难得抹去了泪颜,相互谈笑几句,落在阿殷夫人眼里,那就是不念旧情的狐狸精!盼着将军死后早早散去,重新嫁人。
第十六天早晨,阿殷夫人拧着眉头站在院子里数钱,将一袋子斧头钱尽数倒在石桌上,小心盘算这个月的生活费。然后扣入怀中,接着数第二袋钱。这些钱都是南大将军一个月以来的饷钱,一共五袋斧头钱,外加两挂腌肉。由于府中排行第四的南七即将成年,这个月的饷钱里额外多发了一条鱼。——但也仅此而已。
一位曾经在南极洲阴山山脉脚下叱诧风云的老将军,当年站在山脚下跺跺脚,满山满谷都是回音的人物,如今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靠这点微薄的钱去看病养家。病了一个多月,别说王城里有人来慰问,就连涂山部落里的长老们,都鲜有人来问候。
涂山里的人,对南大将军多少有些怨气,然后又有点失望。
与南狞齐名的另外四位将军,用小七淘气时候说的话就是,活的不要太好噢!要田有地,要妻有妾,肥肉美酒,出入朝堂。——再反观涂山出去的这位将军,每个月净在胡屠夫那间肉铺子里赊账,儿子抱着手工艺品来市集寄售,说出去都寒碜!
为了这一层缘故,南大将军突然变成了狗不理,一病后,家事更加萧条了。
阿殷夫人收拾好钱,提着那条军中特别赏赐给小七的青鱼,叹了口气。
好死不死,娉婷两位姨并肩从南狞的卧房出来。娉端着汤碗,婷抱着毛巾脸盆。二人脸上虽然早已没了泪痕,却挂着浓重的倦意。
娉婷这对双生美人年约二十七八,细腰丰臀,面若桃花。
落在阿殷夫人眼底,分外扎眼。
“夫人!”娉娉先开口,神色有些慌张。
“见过夫人!”婷婷端着汤碗,侧身行了个礼。
阿殷夫人面沉如水,冷冷地自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老爷子卧床多日,劳动两位妹妹了。”
“不敢!”
“夫人说哪里的话。”
这两位倒是一致开口,惶恐的仿佛端不住手中物件,孱弱肩头簌簌抖动。
阿殷夫人最见不得她们这种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下愈加烦躁,挥挥手,像赶走一对儿苍蝇似的,冲这对姐妹花道,“石桌上还有两道腌肉,你们各自留下一些,剩下的交给厨房里的绣娘。”
“大姐!”娉娉迟疑道,“这肉向来是分给小七少爷的……”
“说了给你们,就是给你们!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阿殷难得在这对姐妹花面前做一次好人,没想到在她积威之下,这对姐妹花居然不敢承情,脸色不免更加难看了三分。
娉婷二位面面相觑,不敢惹恼她,又不知道此次得蒙大夫人赐肉代表着什么。娉娉心内更是悲惨地想到,别是最后一顿吃的好点,随后就将她们打发出将军府吧?毕竟将军是她们俩唯一的亲人。虽然生育了孩子,地位从早期的女奴荣升为侧夫人,到底还是随着将军喜好才能容身于此间。
若老将军一旦归西,子女尚且懵懂,大夫人重新卖了她们,也不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娉娉脸色惨白,转眼看妹妹婷婷,婷婷也正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很显然姐妹两人想到了一处,更觉悲惨。
阿殷夫人却没留意到两位侧夫人的异常,大步穿堂过院,进了左边厢房。
厢房外一阵子清风袭来,吹动万竿瘦竹。
阿殷夫人驻足。
她不记得这边原先栽植过竹林。
小七所在的屋子,她每天都至少要来看一遍。印象中,昨天也没见过一根竹子。怎地转眼就郁郁葱葱成了竹海?
风声娑婆,摇动千万点叶的光影落在阿殷夫人脚边。
啪嗒!
阿殷夫人在极度震惊与惶惑下,手中提的那尾青鱼摔落地面。
一道人影快速从第三间厢房里退出来,瘦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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