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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炎赶来的时候,正见到他的王屈膝跪地,爱惜地替那从天而降的少女抚开遮额的黑发,目光无限垂怜。
呛啷一声,炎手中所执金牌掉落于地。
夏王甚至没有回头,依然爱怜地将那少女的脸放在膝盖上,口中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我……臣,来了!”炎苦涩地咽下一口口水,亦跪倒在夏王的身后。
夏王羸七岁称帝,自幼随军厮杀。
炎是与羸一同长大的。羸做太子的时候,他便是太子羸最好的玩伴。羸成为夏王,他便是不离王左右的最忠心的将领。他比夏王羸足足大了六岁,他完全明白对于一个帝国的君主而言,屈膝跪在一个女人身边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
哪怕这少女已经被封为南夏王朝的后,哪怕在众目睽睽前南夏王朝自创立之初便隐秘供奉的圣火窜入了她的体内。哪怕……哪怕这一切都是夏王羸的私事,炎依然觉得心内翻涌,愤怒与委屈久久不能释怀。
因为,他亦是羸的私事。
夏王羸纳妃十年,后宫百余人,从无人能替王诞下子嗣——因为夏王羸从不踏足后宫。
炎自认是王真心重视的唯一一人。
夏王羸甚至曾亲口说过,宁可不要这座夏王朝,也要炎。
而今,她来了。
如古老史册里记载的传说那般,有少女从天而降,青雀衔来,浴火而生。南夏王朝必将因此女而达到极盛。——因为,此女会育下南夏王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位君主。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炎沉默良久,到底还是不甘心,苦涩地问道。
夏王羸难得地平和,语气平和的,甚至有些温柔意。“孤初时也不信。”
他抚摩那一头漆黑如蔓草的发丝,口气惘然地像一个梦境。“直到她抓住孤的腿。在她体内,孤听见了传说中圣火燃烧的声音。所以……必定是她了。”
炎愤怒地捏紧拳头,却还勉强克制着自己,跪行几步,移到夏王的面前,看着夏王羸的脸一字一句含泪说道:“你曾说过的,宁可不要这座夏王朝。”
夏王羸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只一眼。随即目光又温柔地落在膝上那个昏厥不醒的少女脸上,淡淡地道:“可是,孤无法抗拒这圣火的召唤。这是宿命。也是我南夏王朝的宿命。孤与她,终将有位可爱的麒麟儿,孤的孩子,会成为永载史册的南夏王朝最强盛的一位君主。”
夏王羸神色太过温柔。
青铜剑就在此时无声无息地刺入夏王羸的腹中。
炎惨笑着,看南夏王朝不可一世的君主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状似癫狂,高声狂笑着问:“若我杀了你,是不是就没有了宿命!”
夏王羸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入自己腹中的那把剑,血流如注。他看着炎诧异道:“你……你为何……”
“我杀了你,你是不是就会永远是我的!”
“我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哈哈哈——”
炎竟似当真疯了。他站了起来,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踉跄着往外走。连剑也不要了,夏王羸的话也不答复,满手鲜血地就此大踏步走出了夏王殿。
夏王羸终于轰然倒地。
趴在他膝上的蔓儿也倒在地上。
血水蜿蜒如小河,汩汩地流过地面,染湿了夏王玄黑色金边绣着龙身的袍子,浸透了蔓儿漆黑如梦的发丝。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血的小河流里,一团冰蓝色圣火自蔓儿口中跳跃而出,将地上的夏王血吸食干净,随后突然消失于夏王羸的腹中。
那把剑仍插在夏王羸的小腹,但一碰到冰蓝色火焰,剑便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拖在青砖地面半截的小肠不可思议地逆向回到夏王羸的腹中,伤口处的血缓慢回流,一点点地,伤口处翻卷的皮肉瞬间自动长合。
一切都像时光在缓慢倒流。
却又发生的极快。
殿外守候的军士发现炎身上溅的鲜血,见炎那如痴如狂的魔状,纷纷出手阻拦。格斗声乍起,军士被炎当场杀死过半。宫人四处奔走,敲打锣鼓。
人声嘈杂中,有人冲进殿来,寻找夏王和后。便见到这帝国至高无上的两个人,相互拥抱着倒卧于地上,酣睡如婴儿,冰蓝色火焰如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的玻璃罩子,将他二人守护于其内。
冰蓝色的圣火,记载于南夏王朝传说中的圣火,第一次公然显现于众人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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