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立冬(1 / 3)
立冬这日,依照惯例,除贺文茵外的平阳候府中人会在这日聚在一起。
先是去护国寺挤着人头上香,再是去隆重祭祖,最后再讲通话,照例吃顿家宴,以此昭告列祖列宗今日平阳候府仍旧繁荣昌盛。
至于贺文茵,则随着京中习俗,和月疏雨眠一同包饺子。
其实,说是过节,但她并不觉着这日有什么值得庆祝之处。
左右生活便是这样一日又一日看不到头,那不如省着些过节买肉用的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何况立冬后,天气便愈发寒凉。
这便意味着她又要受上许多许多的罪。
往年里,越是接近冬日,她身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旧疾便会复发得越是厉害,疼得近乎下不了榻也是常事;
严重时,则往往高烧不退,仿佛身子每处都有冰锥在凿,一昏睡便是几月过去。
但今年她们不缺银钱,月疏又是个爱闹爱玩的,贺文茵便也由着她去了。
瞧着给自个儿买了身崭新红衣,如同个小灯笼般的月疏在院内蹦上蹦下,还拿些不知是什么的新鲜玩意四处乱挂,贺文茵双手托着瓷白小脸,无奈笑笑。
早些时候,她花谢澜送来的钱还有些愧疚。
可后又想通这或许便是向她买她后半辈子的钱,便花得心安理得了,甚至还觉着替他有些不值。
若是娶了个身子好的,花一半多的钱便能叫她多陪他好几十年呢。
如此一比,娶她甚是不划算。
但这人似是钱多得没处花一般,每每送信过来都要叮嘱她想买什么便买,他的便是她的,万万勿要将他当作外人。
可她属实并无什么想要的,每日除去写书外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便往往一发呆就是半日过去。
说实在的,她活着的缘由有三。
如是想着,贺文茵漠然伸出纤瘦右手来,缓缓盘算着。
眼下日头已然将要西斜,她静坐于廊下软椅上,小小身影被一旁厚实纱帘挡了个结实,叫人如何也看不清那黯然神色。
一,是为月疏雨眠寻个好归宿。
二,是想要将《林家女将》好好完本。
最终,也是最重要的。
便是为姨娘洗脱冤屈。
那日晚间,贺文皎院里丫头照着约定将那装有毒药的荷包送了来。
于是她买通一个小丫头,对方细细辨认一番,道确是姨娘的绣工。后又寻了郎中,叫对方确认过,属实是会缓缓致死的毒药。
只是这里头变数太多。
倘若只是贺文皎捡了个人家不要的荷包来匡她呢?又倘若这是人家下给别人的呢?
何况,一个荷包证明得了什么?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便是在她曾生活的现代,十年前已然定论的案子,要推翻也难如登天,又何况在这个时代呢?
正思忖着,一阵刺骨寒风忽而自廊下刮来,叫她捧着小手炉的手都微微抖了抖。
……然则,那风大都被廊下厚实帘子所挡住,她身上半分也未曾被吹着。
在贺文茵迷茫眼神里,那绣着细密金线的青绿一角微微晃了又晃,最终悠然停下。
可那春水般颜色便就这般映在了她浅棕眸中。
她从未细细看过那帘子——这还是谢澜某日过来时忽地带来,又细细叮嘱匠人加上去的。
……又是他啊。
垂下脑袋,贺文茵复又拿起膝上荷包,默然一叹。
她学东西极快,加之此前又有给自己做针线活的基础,虽说歪七扭八了些,但也没过几日便将这荷包绣得有些模样了。
可雨眠过来时却凑着脑袋瞧了瞧,不解道,
“姑娘怎么绣这个?”
那深蓝绸布上头,绣的是一片兰花。若是细细看去,还能在边缘看到一只扑兰花叶子的碧眼长毛白猫。
以姑娘原先手艺,她本该欣慰才是。
可新妇赠予夫郎第一枚荷包,纵使不是红色,不都也该绣些鸳鸯么?
见她这样,贺文茵却只无所谓般笑笑,
“我绣鸳鸯总是绣得不好看。”
平心而论,谢澜目前为止对她无论如何都是极好了。
那人失落模样属实叫她不知所措,她也不想看着这份好意白白落空,所以还是尽量努力绣了个最好看的玩意出来。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自己还能给他什么。
总不能真是他有个和自己生得一样的早逝白月光,亦或者要拿她这种药罐子的心头血来作他那白月光的药引子罢?
眼瞧着脑内想法逐渐离奇诡异起来,贺文茵摇摇头,忽地失笑。
也不知他那日的气是消了还是没消。
便是此时,三一袅婷身影自春山院外缓缓踱步而来,遥遥对着贺文茵一福身,便笑道:
“贺姑娘今日安好否?国公遣奴婢来问姑娘想吃什么馅的饺子,还问姑娘能否赏脸去国公府瞧瞧。”
瞧着外头已然渐渐昏黑下来的天色,贺文茵诧异一歪脑袋,
“今日吗?”
闻言,三一故作玄虚般压低声音,
“不止今日呢。国公说呀,若是姑娘您不愿在这待着,尽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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