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峥嵘(1 / 2)
沈峥觉得帐子似乎有些漏雨,可他瞧别处都是干的,只有他站的地方,雨点顺着他的头往下打。他躲到这头来,雨就跟着他往这边走,他转到另外一边去,雨就跟着他到另外一边来。 他想不通是为什么,转过头去看吕含。吕含就着昏暗的灯光,手里头拿着针线,似乎在替他补袜子。 他补不好,一边补一边哭,看着沈峥盯着他,骂他为什么不过来帮忙,沈峥不知道怎么补,只好站在原地同他说:“我不敢过去,雨会浇到你头上。” “胡说八道”,吕含似乎很不屑,招呼他往过走:“你过来,过来雨就停了。” 他没办法,只好往过走,可他怎么也走不过去。吕含还坐在那个地方,着急地喊他:“你快过来,你过来了雨就停了。” 他一着急,脚下一歪,跌进了一片虚空里。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吕含的大嗓门隔着几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醒了醒了,祖宗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沈峥艰难地回过头,见旁边的吕含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倒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应出自己左肩的剧痛,意识随着痛感苏醒,他转过头去安慰吕含:“别哭了,死不了。” 吕含哭得更凶:“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你说你那么瘦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啊,留的止都止不住。军医说这要是伤到右肩膀你这辈子就别想再拿刀拿枪了你知不知道啊?” 沈峥不知道,他自战场回来已经睡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根本无从分辨今夕何夕。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还没待坐起来就一阵头晕,身体又不受他控制地倒了回去。 吕含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他:“祖宗你又要干嘛啊,军医让你躺平静养,你听不听的懂人话,什么叫躺平静养。” “什么时候了?”沈峥当然知道要躺平静养,他心里压着的事情太多,光是那份沉痛就压的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没空收拾自己内心的伤痛,想硬撑着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完。 没等吕含回答,外边就传来一阵叫嚷声。 那嚷声很大,却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沈峥实在听不清在说什么,却也知道在他昏睡的几日里,必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越听越觉得不对,皱着眉头问吕含:“外头怎么了?” 吕含听见外头的喊声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他,却没想好怎么要同沈峥说,眼神不自觉地就躲避了下去。 沈峥见他不答,又挣扎着要起来,却不妨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 吕含看在眼里,原本想狠下心不管,让沈峥知道疼便不再多管闲事最好,没成想沈峥忍过了那一阵,仍是要起。 吕含无奈,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他语气含糊,说得也遮遮掩掩:“外头在处置曾东……” 沈峥闭着眼,就着肩上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以何罪论处?” 吕含只觉得刚刚才收起来的眼泪又要忍不住地落下来,他语气低落,像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通敌。” 曾东是老侯爷的副将,是除袁老将军外,在离州大营里最有威望的人。 十日前他于百里外遭遇敌袭,派人报信求救,老侯爷带人亲自去救。 他平安无事,老侯爷却再也没有回来。 袁老将军怀疑他许久,却始终未能有确凿证据,反攻时为安定军心并未露出一丝怀疑他的迹象,特意再派曾东做了前锋。 曾东也没想到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两军阵前露了马脚,被袁老将军当场拿下。 史称此战为“长陵之战”。 这场战争是离州平定的开端,大燕军队从死守到反攻的开始,也是沈峥、吕含等人征战的起点,是沈郎成为无数女子春闺梦里人的开始,也是沈峥前半生最大的转折。 在这场战争里,沈峥手刃了当日斩杀老侯爷的敌军将领,为这场战场的胜利赢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而他的左肩也为敌军将领手中的狼牙棒所伤,留下了终身不愈的隐患。 有人说,他是为了父亲报仇才拼命至此,只有沈峥自己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在这场战争里一夜长大,对老侯爷的死更添了一种难言的复杂感情。当他从漫长的沉睡里醒过来,最为之心痛的,反而是曾东的背叛。 他的眼泪落在心里。 沈峥伸手,让吕含架着他起来。吕含不肯,忍不住抱怨:“外头有那么多人顶着,你出去凑什么热闹,不要命了!” 沈峥不答,他态度强硬,顺着吕含的搀扶极力站起,忍过一阵又一阵的地转天璇后才向外迈步。 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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