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七 相顾无言(1 / 2)
便见台中法身的颅顶之上,如同霞云般笼罩着一团精气,望之无色,待细细分辨,却又能从中观出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模样来。
而这也正是一等无极法身的标志,古籍之中被谓以“气涌生玄”的名号,意味着修士在法身一道上,俨然走到了极致。
上中下三重九等法身中,入中三等便可有突破外化的机会,如成了上三等法身,只若不中道陨落,则必然能够破劫成尊,功成外化,来日突破通神境界的可能,也远远大过于旁人,至于那屈指可数的一等法身……
诸宗长老浅浅叹了口气,心道昭衍仙宗此代,只怕又是一个亥清要出世了。
“此人竟铸成了一等法身,如此始料未及之事,魏沉桐倒输得不冤!”
见魏沉桐开口认败,云阙山几位长老虽心有可惜,但亦不至出言责怪的地步,怪只怪赵莼这人的资质,甚至还要强过与当年斩天,要知道这一等法身可不是谁都能成,如非有古籍记述,现下多数修士,恐怕连听都不曾听闻过,更遑论将之认出了。
便是殿内这诸位长老,也未必能把一等法身的玄妙说个明白,是以今时今日,比赵莼斗败魏沉桐更叫人震悚的,实是前者还极有可能留了后手,即便是面对魏沉桐,也不曾拿出全部底牌与手段!
如此,才当是真正的——
真婴第一人!
比其余宗门而言,昭衍众人的惊讶,却是只会多不会少。
早在赵莼祭出一等法身之际,飞星观上的一众通神长老便就齐齐瞪大了双眼,他们设想过赵莼会胜,但胜得如此轻易,仿佛水来土掩一般,便就从未想到了。按说这九窍剑心,就已足够使她与当年的大道魁首斩天齐名,可如今一等法身一出,试问天底下,还当有谁能出其右?
施相元负手而立,目光凝望向斗台之上,许多年来藏于心头的话语,终在此时吐露于人前:
“此代大道魁首,必为我派囊中之物!”
其语气之笃定,心中之底气,恰如当年初见赵莼,便觉此人非是池中之物一般!
仿佛是呼应着此话一般,施相元话音方落,众人头顶的瀚海便开始翻腾涌动起来,从那层层涌起的海浪间,似乎有成百上千道游龙之影,伴随着一根一根龙柱的出现,拱卫出一座倒悬山峰。
而在此物还未展露全貌之时,亥清便以霍然站起身来,大喜道:“猎云台将现,此代当有大道魁首出世!”
正是一等法身才现,便引动猎云台露出端倪,此代大道魁首如不是赵莼,那还会是谁呢?
霎时间,无数道眼神投向台上女子,钦佩有之,嫉恨有之,赞赏有之,恶意亦有之。
便哪怕心有不甘,此些人也不得不承认,今日猎云台的显现,正是与赵莼有关!
“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昭衍真当是气运惊人啊。”有人心中酸涩,只叹自家宗门不曾有过如此天才。
亦有修士思绪浮动,瞧着天际的猎云台目不转睛,心道赵莼年岁不大,一身道行终不如资历更为深厚的前人,便是由她引下猎云台来,未至尘埃落定时,最后的结果也谁都不敢妄下定论。
更有人目珠一转,阴恻恻道:“大道魁首又如何,想当年斩天也是嚣张无比,如今哪还见他身影?”
这龙柱挺立,山岳倒悬之景,约莫在众人头顶出现了小半刻钟,便就被无边的瀚海之水重新吞没。赵莼淡淡收回目光,随后将通身气息尽数敛下,纵身跃于首座莲台之上,就此安坐下来,毫不为方才的异象所表露心绪。
自赵莼斗败魏沉桐后,此届风云盛会榜首的归属,亦成了不容置喙之事。
无管旁人心中如何作想,赵莼双眼一闭,却已是缓缓入定,再不理身外之事。而随着风云榜真婴的落定,诸多旁观之人也是被天海气浪一推,就恍惚间离开了此方地界,归返至了界南口岸,只剩下百位真婴能够留在其中。
海天一色中,赵莼神思飘然而起,似乎步入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
她看见巍峨的群山与奔腾的江流,仿佛是一朵云,一滴雨,俯瞰着无边宽广的大地。
下一瞬间,这景象却又完全消失,使她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茫之内,而在这片空荡之中,赵莼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讶然,连忙几步走上前去,语气上扬道:“柳师姐?”
柳萱却不意外在此看到赵莼,她眯起眼睛微笑,便把这百二十年的经历,告诉了后者知晓。
原来上届风云会结束后,柳萱便按照先祖的指引,一直留在此方天地内修行,而当年按循青栀神女之意,将她转世托生为人身,实则也是先祖的所嘱。其中原因之一,虽的确是因为柳萱原身血脉驳杂,寿元必不长久,但真正缘由,却是金乌血脉注定无法进入天海深处,更无法与之接触,聆听先祖。
“只有人身方能进入此地,而只有澄净妖魂,才可得习先祖神通,神女大人一直以为的天谕,实则应是金乌大神的呼唤。”柳萱点了点头,随后将掌心向上一翻,便见一抹金焱出现在她手中,“因有九相魂图壮大我的神魂,如今的我才能勉强掌握先祖之力百之一二,再想有所进境,只怕还得借期望于帝乌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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