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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找补了一句:“小孩儿的话,天真懵懂,做不得真,就怕惹得娘娘不喜。”
宁国公夫人顺着她的台阶下:“那怎么会,郡主说话也不太妥当,二姑娘纯善,太子妃若听说了,不会怪罪二姑娘的。”
夫人们皆笑笑不语,心里也都明镜似的,有这话在,回头太子妃也没法发作。
这薛家小平安,当真是个有灵性的!
当年,陛下指婚所言“小仙童”,此言不虚。
说到这个小仙童,便叫人想起另一位小仙童——永国公府那门令人眼热的婚事。
当年指婚的时候,陛下太子皆盛年,豫王也还是个小孩,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丹墀之上,还能回到他手里?
只是,今日永国公府大张旗鼓,豫王却身体欠安,没出席这场洗尘宴,就是送来了大礼,也是出于皇家体面与礼仪。
情义上,却欠了些的。
到底是天家,这门婚事越贵重,越没那么顺利。
自然,谁也不想眼观薛家接住这泼天的富贵,真成那皇亲国戚,尤其是宁国公夫人。
从前她不急,眼瞧着豫王长成,陛下却不安排大婚,实则也不够满意薛静安、薛常安。
而永国公府若要守住这门婚事,始终是得靠当今陛下,这几年,陛下圣体沉顿,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太子爷眼瞧着也……
说句大逆不道的,若龙驭宾天,不用豫王说什么,京中多少人会拿出先帝与元太妃,让永国公府知难而退。
毕竟,当时陛下指婚,也没说一定是正妃,还有侧妃呢。
宁国公夫人心里的盘算不难,宁国公府家底不比永国公府差,徐徐图之,总有机会从中攫取好处。
然而,今日一看平安,她无声叹了口气,喜爱这孩子是一方面,考虑到家族,就是另一回事了。
…
碧空如洗,鸟雀呼晴。
豫王府,楼阁之上,少年一身湖蓝地宝相纹直裰,坐在平纹椅上,他一手支颐,合着眼睛,眉宇冷潇,唇色冷淡,像是冰玉做的雕塑。
刘公公端着描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冷梅纹官窑白碗,碗里盛着乌黑的药汁。
他放轻脚步,登上楼来,放下托盘,上回险些让殿下遇险,府中上下戒备愈发严格。
还好那不是刺客,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恁地糊涂。
刘公公搁下托盘,道:“殿下,屏风已送去永国公府,府上倒也有几件趣事……”
裴诠眼睛微微罅开一道缝隙,刘公公识相地闭嘴。
少年手指轻扣桌案。
指尖那种拢着雀儿绒毛的感觉,似乎已经淡去。
…
晚宴过后,前面的宴席散了,冯夫人一一送走宾客,一日下来她忙得不行,既要照看贵妇,又要留心姑娘们那边,就没有歇口气的时候。
这日冯夫人刻意不安排诗词赋文,只在东岸搭戏台,让姑娘们赏花点戏,又评评戏,只做消遣。
想来平安玩了一日,应当也累了,今夜会睡得早些。
眼瞧天色全黑了,冯夫人接过琥珀端来的君山银针,呷了一口,便问:“可让二姑娘去歇息了?”
琥珀说:“刚让珠儿去瞧了,等会就来。”
没一会儿,丫鬟珠儿掀帘进屋,低着头,小声道:“太太,早些前面刚散,老太太就把二姑娘叫去了怡德院。”
冯夫人椅子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珠儿说:“没说,老太太还把大姑娘、三姑娘都叫去了。”
冯夫人紧紧皱眉,只怕秦老夫人不喜今日宴上发生的事!
她一点不担心平安得罪玉慧郡主,依永国公府,外加天子指婚,平安还不至于在郡主跟前低声下气。
再者,以前薛静安多能忍啊,玉慧郡主也不给她好过,那玉慧眼高于顶,平安只需要做自己,才不用拘着性子呢。
可秦老夫人,却不定这么想。
就是她如此苛刻,家里人才这么怕她。
冯夫人一想到她会如何对平安,心内一紧,说:“去怡德院。”
…
天擦黑时,闺秀间宴席便散了。
平安头次一整天吃吃喝喝,看戏听戏,与那些好看的姑娘们说话、下棋、行令,好玩是好玩,但也累。
她抱着一盒云母檀木象棋,伸手揉揉眼睛,指着盒子上露出的“車”,对薛静安说:“車,横冲直撞。”
又指着“馬”,说:“馬,日字步。”
薛静安才刚教她象棋,平安话不多,听起这个,却很专注,学得也快。
薛静安也是头次教人,她品出趣味,又想起宴上,平安那句“我的姐姐”,她心里一暖,说:“对。”
彩芝接走象棋盒,笑着说:“二姑娘,今天晚了,明天再让大姑娘教你吧。”
平安看了眼天色,有点不舍。
今天太好玩了。
她们刚过月洞门,却看老太太房中的雪芝候在六棱石子路旁,薛静安和薛常安脚步迟疑,就连彩芝想到老太太,都有些发憷。
只有平安阔步走了过去,她好奇地看向雪芝,她记得雪芝,和彩芝名字很像,就是换了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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