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次特殊的问诊（1 / 2）

少年手里的笔拿了很长一段时间，拿到墨都快干了，他才在信上写下寥寥几个字。

他写好迅速将信送出去，生怕迟一点胸膛里的心就会犹豫。

差不多半日的时间，回信就来了。

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天黑之前，我来接你。

他的视野绕过房檐，跑到天穹即将落幕的太阳上，微微眯起眼睛，思绪也跑到了记忆里。

两个月前。

鸢鸟街。

鸢家大院。

一条恶狗和一个少年，他们已经在这里对峙了有一段时间。

少年站在院子外，手里攥着一封信，脸色苍白，眼角下有颗泪痣，如临大敌的看着院子里龇牙咧嘴的恶狗，呼吸不自觉的收敛着。

他是跑着来的，刚才还在剧烈的喘息，也就是那些喘息，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恶狗之恶。

少年看着它，试探的又喘息一声，它大吼一声，几乎要从栅栏上飞过来！

脖子上拴着的铁链似乎随时会被它扯断，它疯狂的叫着撕咬着脖子上的铁链！撞击着周边的栅栏！

再过不久它就要冲出来！少年今天没带弓也没带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肯定比栅栏要容易撕咬得多，咬了咬牙，大喊一声：“苏一一！你的信送错了！”

他喊了一声，它疯得更厉害！

砰砰砰的声音在院里作响，带着充满恶意的狂吠！

“苏一一！”

少年高举着信，“苏一一！你的信！”

凌乱的声音中响起一声细微的咔咔声，它快要从栅栏里冲出来！少年管不了那么多，放下信转身就跑！

“诶！”

他置若罔闻。

女子又叫了一声：“站那！”

少年停下步子，女子快步从小院二楼下来，斥了恶狗一声：“就知道吓唬人！”

她小跑到大门，拿起信来看了一眼，发现地址确实写错了，嘀咕说：“是我的信。”

“你叫什么？”

“宁清净。”

苏一一看着少年苍白憔悴的面庞，眉头稍稍挑起问道：“你病了？”

宁清净看了一眼身边浑身流淌着黑水的女人，点了点头。

“它不咬人，心坏，看见好欺负的就叫两声。”苏一一领着他进门，示意他在前厅坐下，“你要是生气，就过去踹它两脚。”

“要茶还是要水？这里没酒，哥哥不喝酒，他也不让我喝酒。”

“水就好了。”

苏一一倒了一杯热水给他，问道：“什么病？”

宁清净捧着热水，杯中微微摇晃的水面在他眼里成了黑色。他只是捧着并不喝，说道：“大夫们都说是心病，没药治。”

“具体什么症状？”

“能看见死去的人。”

“哦？”苏一一打起了一些精神，“什么人？”

宁清净说道：“爹娘，姐姐。”

苏一一的兴致忽然压抑下来。

宁清净面色平静，继续说道：“他们只在我的脑海里。”

“爹娘还好，尤其是姐姐，总会烦我，总要让我和她说话，一天到晚不停，烦得我睡不着觉，我无法入眠。”

“家里还有一幅观想画，姐姐之前用的，一开始我还能观想修行不用入眠，后来她从观想画里跑出来了，自那以后我的观想也是断断续续的。”

苏一一怜悯的看着他，思索片刻突然问道：“你有什么信仰吗？”

宁清净愣了一下，心想这真是个新奇的问题，说道：“你和别的大夫有些不同。”

“我不是大夫。”苏一一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块雕刻神像的令牌，“我是圣殿的人。”

难怪她不是大夫也满脸的怜悯慈悲。趁姐姐现在不在，宁清净小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你亲眼看到她们的尸体了吗？”

“没有。”

“你确信她们真的死了吗？”

“他们都说她们死了。”

“他们看见了吗？”

“没有。”

宁清净望着窗外的天穹，脑海里出现一条黑色的江河，说道：“她是去黑水死的，去到黑水里的人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苏一一有了一些想法，问道：“你看到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宁清净仔仔细细的说道：“浑身溃烂，脸被水泡得发白，黑色的江水不断从她身上流下来，那天她穿了白色的衣裳，黑色的水从上面流下来很显眼，走一步就会拖出来一条溪流…”

“你的希望在折磨你。”听着他想象中的在水里死去之人的样子，苏一一有了定论。

她简短直接的说道：“你一边觉得她死了，一边又不想相信。”

“找到她吧，找到她你就会好，或者去证明她的确死了，把那份希望抹掉。”

“你要知道，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宁清净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无比认真的作揖行礼说道：“谢谢。”

“不用谢。”苏一一看着他的样子，“毕竟看起来，你早就这么想了。”

宁清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不知道哪里来的暖流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炽热，不停的冲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