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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教他们身子一僵。原来楚狂空引弓弦,实则错开时机,将泥丸自指尖弹出,声东击西。

这小伎俩自然无法敌过玉印卫。只一瞬的工夫,她便破了穴道桎梏,重新起刀,这一刀优美之极,如白鹭展翅,却带着凛然杀意。

然而楚狂早有防备,用肩颈猛撞窗扇,脱出窗外。他挟着骨弓,踩轮子一般撒腿便逃。

“真是个黠奴。能在我手里逃脱,算他有些微末本事。”老妇低低地道,收起刀。

“逃?他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老夫又怎会轻易放其走脱?”暗处里忽而传来一道威严的笑声。是玉鸡卫发话了。

他从方才起,便未动过分毫,不过是在留神着玉印卫和那刺客的周旋。此时他抬起一只粗粝大掌,拇指与中指相扣,对准那挟弓逃去的影子轻轻一弹。

只不过轻轻一弹,便似有浓烈冲斗剑气而起!夜幕被撕裂,窗扇遭冲落在地,山岳崩颓似的巨响在众人耳边震鸣。楚狂与他相距四百步,却忽觉浑身如遭重捶,肌肤皲裂,血花四溅。

相隔四百步,一弹指便能杀人取命!方惊愚看得满心震悚,才知刻日在白草关外玉鸡卫果真未出全力。这老儿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与玉鸡卫间有着天渊之别。

楚狂从檐角落了下去,如折翅的雁。霜白的月光流泻在青瓦上,世界仿佛静无声息。

老妇提刀起身,向着玉鸡卫恭敬一揖:“今夜让此邪佞入室,惊扰了您,是我做得不到,脸上无光呐。”

老人哈哈大笑,“无妨,不过是一场嬉闹,颇为有趣。”

老妇一振刀,将门锁割断,将在外抖抖索索跪坐着的鸨儿唤进来,“去将那刺客小子拖进来,我要拿他好生讯问。”

“不必了。”玉鸡卫却道,“一只恼人小蝇,交给鸨母再作区处便罢。”

玉印卫似还要争辩,可瞧玉鸡卫那言之凿凿的模样,便也不好置喙。那老者料定的事,便是玉帝天皇皆无法改更。鸨儿慌忙叩首:“竟教一小贼入园,扰了您吃酒,是老奴罪该万死!老奴一定将那贼子剥皮抽筋,以解您心头之恨!”

“呵呵,倒也不必。老夫今日在你这儿带去了一支舞,已教你损失不少银两,再折一条性命,今夜沾染的杀气便太重了。将他责罚一顿便放了罢,”玉鸡卫噙了一口酒,“老夫先时服了‘仙馔’,近来又在吃斋念佛,不忍杀生呐。”

鸨儿说不出话,只是猛然叩头。

“既然玉鸡卫大人如此发话,便罢了。”老妇叹息,对鸨儿道,“只是往后若再出现这等丑事——”

她倏而睁眼,目光冷若天雪,“醉春园一园上下的脑袋,皆休想保住!”

此时的庭院内,残柳参差。楚狂浑身是血,在地上艰难爬动。

玉鸡卫那一弹的威力甚大,竟似隔山打牛,教他骨断筋折。堪堪养好的伤再次撕裂,他强撑起身子,爬至湖边,敲碎湖冰,将骨弓沉了进去。

他得先保住这骨弓,只要繁弱在,多少次他都可以卷土重来。楚狂恍惚间似看到了师父的脸庞,他还在蓬莱这片荒土里挣扎。他究竟何时能成就师父遗愿,逃出这片牢笼?他还未向玉鸡卫寻仇,要做的事仍有许多。

师父垂死前的呢喃犹盘桓耳畔:“替我寻到一人……将他带出蓬莱。”

然而那人的名姓尚未吐出,师父便咽了气。师父生前曾与他说,他要寻的那人绝群脱俗,他一眼便能将其认出。只可惜楚狂浑浑噩噩地在蓬莱闲晃多年,依然未能找到师父所说的那人,反落下了一身伤病。

他离这个心愿还太远了。楚狂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第9章 夜雪初霁

侵晨时下了小雪,方惊愚回到清源巷时,路上已是素素皑皑的一片,像一张干净的宣纸。

几个着夹棉衣的下仆、妇人正在门首扫雪,见了方惊愚回来,他们脸上显出热昵神色,叫道:

“喂,惊愚,你从蓬莱仙宫里逍遥回来啦!”

“嗯。”方惊愚淡淡地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玉印卫她老人家素来对你青眼有加,定是招待你去好吃好喝一顿了罢!”

听到这话,方惊愚反而止了步子。玉印卫收他作徒可不是看中了他的资质,他禀赋畎浍平庸,不过是凭熬人油、点人蜡的苦学功夫脱胎换骨。

经昨夜被袭一事后,玉印卫将他劈头盖脸地唾责了一顿,一是因为他曾持剑胁迫玉鸡卫,二是为他将行刺之人引入屋中、剑也被其夺去此事。老妇最后冷冷地对他撇下一句话,“五日后到演武场来,我要重锻你的筋骨!”看来五日后师父的一通暴揍是在所难免了。

他又想起昨夜袭击他们的那位花脸刺客,那人身手矫捷,让他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之后他也想去庭中寻那一位刺客,瞧瞧其人真容,然而却被师父玉印卫阻住。玉印卫与他说,既然玉鸡卫已下令让醉春园勾管此事,他们便不便再过问。在蓬莱,玉鸡卫便是权威。于是最终,他也没能见上那刺客一面。

方惊愚敛了心神,对街坊们摇摇头,“没有的事,粗茶淡饭而已。”说着,他的肚子却配合地咕咕作响起来,昨夜他一宿未合眼,光顾着听师父的训了,饭都没吃一口,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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