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的眼睛终于活动了一下,他看见来的是亲家兼老友崔守仁,站起来让他坐下:"怎么?传的这样快,连你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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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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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胜呆呆地坐在房间里,脑子好像是经久未用的水车,怎么也不能转动。

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妻怎么会突然就上了吊。明明白日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啊!

"杨老弟!"崔守仁步履匆匆地来了,"听说弟妹在寇家门口上吊了?这是真的不是?"

杨胜的眼睛终于活动了一下,他看见来的是亲家兼老友崔守仁,站起来让他坐下:"怎么?传的这样快,连你也知道了?"

崔守仁一听这话,就立刻知道,这不是空穴来风,倒像是确有其事:"那么这事儿是真的?你真的为了要把你家二娘子许给寇家,逼得弟妹自尽?"

杨胜默不作声,实在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想说他是为了这个家,玉仙和寇家的亲事是再好不过了,玉仙也不会受苦,怎么能算是他的不是呢?可想到老妻毫无生气的脸庞,孩子们怨恨的目光,他又说不出这话来。

崔守仁又是生气老友的糊涂,又是替他担心:"你糊涂啊!这件事闹得这样大,早晚将军们也会知道,你把女儿许给寇家,若是两厢情愿,倒能博得一个重情义的好名声,可你如今这样,如今这样!唉!"

崔守仁说不下去了。如今这事儿是瞒不住了,要是将军们知道,必定要过问——一个朝廷的九品官员,竟然为了要卖女儿逼死发妻。这到了哪也是说不过去的。

虽然律法没有明确规定逼死发妻有甚处罚,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在官员队伍里,这是一个足以把他连撸好几级下来的罪名。

"我,我不知道她会这样。我早听她的就好了,她早说过,要是我把玉仙许给寇家,她就吊死在寇家门口。可我,可我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儿呢!"杨胜懊悔地捶着桌子。

他虽然从前不怎么听的进去杨太太的话,老是说,杨太太离开自己,只好回娘家要饭去。但实际上,真正离不开的是他,他早就习惯了老妻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老妻的体贴和顺,习惯了老妻替他打点好家里的一切——他仗着杨太太的纵容一再践踏她的底线,最终走到这一步。

对于温顺地几乎快要没有自己的脾气的杨太太蒋氏,这个被封建妇德腌入味了的妇人来说,她可以忍受一切,但她十足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容忍女儿的一辈子被丈夫毁掉——哪怕她这几十年的生命里,一直被教导以夫为天。

她这赴死般的反抗,震惊了所有人,尤其是杨胜。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真的正确,可惜,时间是不会倒流的。

崔守仁也不知道说甚么,事情已然如此,将军们迟早要过问的。

"你与我家是姻亲,这件事,我家大郎是要避嫌的,上头也不会叫他来处理这件事。"崔守仁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七品以下的不够格处理,但你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只怕来的大人不是四品,就是五品。若是我家大郎的上峰,你悔过的态度足一些,也未必不能从轻处罚,不过依我看,再怎么样,你能降到什长,就算是上头念在你家二郎三郎为国捐躯的份上酌情处理了。你心里得有个数。"

杨胜摇摇头:"就算是来的是大郎的上峰,崔老哥也不要替我去找他求情。我,已然是废了,明日我就立刻上书请求卸甲归田,倒能保住最好的一点体面。大郎爬上去不容易,别为了我这事儿沾染一身臊。"

崔守仁原也是想劝他主动卸甲归田,在将军们发作之前,好歹九品位置上退下来,也比什长的月钱高。但怕老友是个官迷,不愿意,这才没说。如今杨胜既自己能想通,那就最好。

"弟妹如何了?"崔守仁问道。

"大郎先头回来拿了钱,我问他,他只一句话都不肯与我说,想是心里还是怨我的缘故。"杨胜的心气儿一下都没了 ,"我只盼着,她能好好的,我花再多钱也乐意。”

崔守仁道:"老弟,我说句话,你也别生气。这件事都是你的过错。咱们养儿养女的,都是自己的骨肉,纵使女儿要嫁出去,难不成你老了,要吃要喝,要汤要水,她就装作没瞧见?你没瞧见那许多的人家,到了老了,儿子女儿都一样的尽孝。你第一个不该,就是把你家二娘子的终身当作物件儿买卖。那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就舍得把她嫁给一个残废?她如花一样的年纪,就要日日守着照顾一个残废,你竟也忍心?弟妹护子心切,你若是不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肯听一听她的话,她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地步。你细想想,我说的是也不是。"

杨胜叹了口气:"老哥说的对,到如今,也只有你肯跟我说几句这样的肺腑之言。我的确是对不起春梅,我也对不起玉仙。——只盼着春梅能好好挺过去,我必向她好好赔不是。日后绝不再如此。"

崔守仁见他听得进去,倒一时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件事虽是坏事,但老友能从中得到教训,改变原来的不足,倒也不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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