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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他凝重的神情的话。
至于凌怀苏更不用说,他能复生,靠的全是那一缕寄存在铃铛里的元神,藕断丝连地维持着他与人世的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单以魔气催动祝邪都费劲,更遑论直接使出元神之剑。半残不全的元神哪里经得起这个耗法,伤及根本,别看他面上端得八方不动,实际上仅是保持站立不倒下,就几乎花光了他全部力气。
不生杀予夺,不荒淫纵欲,也不修炼个什么邪功把人间搅得血雨腥风,鸡犬不宁,反而跑去给特调处的后辈做免费指导……说他是“魔”,其他魔头估计都得嫌魔的形象被这家伙拉低了,而他做这一切,更不可能有人给他颁发个“三好魔头”的奖状。
当魔头当到这个地步,实在憋屈得前无古人。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凌怀苏悄悄将半透明的手掌拢进衣袖,忍不住扯起一个自嘲的苦笑。
被黑暗笼罩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庆幸那个人看不见他捉襟见肘的状况,以及强撑的神态。
因此,他得以旁若无人地松懈,放任自己毫无保留地摊开脆弱,由此偷得片刻的喘息,不必害怕谁会担心。
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吐露半分自己的真实感受,好像只要他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真的刀枪不入,天塌下来也能咬牙扛着。
并非因为有多坚强,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骄傲——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到摇光山天赋异禀的大师兄,再到只手遮天的当世大魔……他被这些头衔推着走了太高太远,渐渐习惯了重任在肩,乃至理所应当地认为所有人都合该受他庇护。如果他倒下,身后便没人了。
也许钟瓒说得对,这叫自大。
约莫是一时松懈的力道太过,紧绷的弦蓦地松弛,凌怀苏腿脚一软,整个人居然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两步,本能一抓,抓住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而手的主人也在同一时间从背后揽住他的肩,稳稳地将人护在臂弯里,乍一看就像搂抱。
这姿势暧昧过了头,两人俱是一怔。
反应过来后,镜楚受了炮烙似的先一步甩开了凌怀苏的手。
凌怀苏: “……”
气性这么大
黑暗没有持续太久,一队伤残人士连气儿都没喘匀,前面隐约有了亮光。
仿佛清水入墨,黑逐渐稀释成模糊的灰,随着光明增强,视野里仍是成片雾蒙蒙的白,让人疑心花了眼。
看了一会才意识到,那就是雾。
镜楚在身后低声开了口: “这是心魔瘴。”
心魔瘴这东西凌怀苏并不陌生。
剑修戾气与杀气重,是所有修士里最容易滋生心魔的,因此勘破心魔是每个剑修的必修课。在摇光山上,莫问真人三天两头把他扔进心魔瘴里,一炷香的时间出不来便罚抄十遍清心经。不过那时凌怀苏什么都不缺,少爷巴掌大的心眼里塞满了“什么样的发髻更衬新衣裳” “哪种剑穗更显气度”等闲情琐事,没什么苦大仇深的执念,睡一觉的功夫,心魔瘴就自行消散了。
再到后来,缺憾与悔恨一桩桩一件件,有了长心魔的温床,却没有把他扔进心魔瘴里磨砺的人了。
谈初然从恍惚中回过神: “什么是心魔瘴”
“简而言之,是一种能勾起你贪嗔痴的东西。”亮光之下,凌怀苏又拾起了若无其事的样子,手指遥遥一抬,往谈初然和陆祺眉心各自打入一团荧光,“清心诀,保持诵念,别陷进去了。”
“一直念,不被干扰就可以了吗”
“寻常心魔瘴是这样。”凌怀苏道,“可此处除了瘴气,还融合了煞气,即便我们不受影响,煞气造出的心魔也会不请自来。”
煞气里有多少人,心魔便有不重样的多少种,可以说是“心魔大杂烩”。待他们一个个消灭完出去,黄花菜都凉了。
然而自相残杀是魔物的天性,最快最便捷的方法,是让它们窝里斗。
若能以魔制魔,再集中化解……
凌怀苏与镜楚异口同声地说: “四象阵。”
四象阵是一种最基础的阵法,借由四神兽之力运作,不怎么依靠布阵人的修为,上手快,用途广,效力强,略通阵术皮毛的初学者都能绘制。
对应心魔“喜” “怒” “哀” “惧”四种情绪,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镜楚扫了眼铺天盖地的浓雾: “问题是,应该布在哪里”
凌怀苏思忖片刻: “借罗盘一用。”
罗盘的持有人坐没坐样地窝在角落,是个大写的“六神无主”,被谈初然搡了一把才满脸空茫地抬头。
凌怀苏没有急着重复刚才的话。
他静静看了陆祺一会,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 “你知道何谓心魔么”
陆祺: “……”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而不得。凡人皆有七情六欲,尝八苦而勘不破,心魔便会趁虚而入。”凌怀苏将声音放得很轻,如同呓语,“至亲离世,痛如锥心,眼下又被困在心魔瘴里,稍有不慎便会被心魔缠上,疯癫而终……我却一点也不担心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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