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启程（1 / 2）

“这些年，我为家里付出多少，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爸爸紧握着桌面上的酒杯，虎口泛着白。

“没有你，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跟谁不比跟你强？”妈妈的眼神中是由来已久的怨气，还有些什么。

“比我强？你好好看看，哪个比我强。论头脑，论才华，论头脑，他们哪个比我强？这些年你净跟我享福了，你还不知足呢。”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满满一杯，酒沫溢了一些淌在酒杯外。

“你可别做梦了，哪个不比你强，你天天就活在梦里吧。这些年，哪顿饭不是我做的，没我做的饭，你早就饿死了。”妈妈弩紧了脸上的肌肉，五官聚成一团，半张着口，皱着眉头，将脸扭到了一旁，别过头去。

“做饭？说起做饭我就来气。全家人的胃病，都是你不好好做饭整出来的。天天对付，天天对付，我就没正经吃上过你一顿饭。”父亲怒气顿起，眼睛里射出恨意的光芒。

“我哪顿饭落下你的了？我天天围着锅台转，天天给你做，到头来，你说没吃过我一顿饭，你良心喂了狗了？”妈妈身体抖了起来。

“天天你就往棋牌室跑，没白天没黑夜的，一会不见就去了，一会不见就去了，成天到晚看不着你人影，我干活到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这家走到现在，全都怪你。”爸爸紧皱着眉头，脸上红的有些发黄，也有些发青。试图让母亲清楚地意识到她犯下的错误。

“怪我？该干的活我一样没落下，饭饭我做，孩子孩子我带，你老家的爹妈，活着的时候，哪年我没寄钱？你干活让我打下手，我干的比老爷们都强，去棋牌室耽误你啥了？你还抱上屈了。”妈妈据理力争，不再压抑。

“你跟那个谁，你俩咋回事，心里没数吗？”爸爸终于说出心底的想法。

“跟谁？我跟谁？我清清白白的我跟谁？自己埋汰，瞅谁都肮脏，你跟这个跟那个的，我还没说呢，你倒恶人先告状了。”妈妈继续说道，“好好日子你不好好过，东撩赤一个西摸搜一个，你这一个那一个的，你对得起我的心吗？”

“你可别冤枉人，我可谁都没跟，都是她们勾引的我。再者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走吗，我就放你走，我倒要看看，离开我你是个什么。”爸爸轻蔑的笑了，拿起筷子，夹起一口凉菜，大口的塞进嘴里。

“我不知道离开你，我是个什么。但我知道，你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妈妈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出去了房间，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爸爸呲着牙，笑了，又摸了下眼睛，顺带着囫囵抹过整张脸，抬头看着我说，“老姑娘，考得挺好，爸挺开心，爸爸就回去了。”将瓶里剩下的酒全部倒进杯里，仰起头，全部倒进嘴里，一饮而尽。而后起身，拿起外套，蹒跚的，离开了。

何琦帅心头涌出一股熟悉的感觉，那是中考前暗暗发誓，考入重点，带爸妈走向幸福。果真高分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学校，发现父母并没有因此而幸福，从那开始何琦帅对学习完全的摆烂，造成了后面的学业落后。这次，同样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发觉自己用尽了全力，仍然陷入深深地无力，无助中，拔不出自己，也拔不出父母。

窗外传来蟋蟀的叫声，那是对自己渺小的悲鸣，何琦帅感慨着。

上了大学，就好了吧。何琦帅这样告诉自己。人总是要有些希望的。何琦帅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具体是什么，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希望有希望，或许是活下去的理由，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知道。

艾雨昕随她的爸妈全国旅行，录取结果下来他们就出发了，说是散散心，也说是父母带她见见世面，开阔开阔眼界。我很羡慕，其实，我的父母也曾在中考前，答应过我，考上就去旅游，只是，高考也结束了，这事也没了着落。他们好像忘了，我也不再提起。

学校寄来了录取通知书，临近入学，新生活就要来临，那里会不会有渴求的未来，日子在憧憬中一天天的临近。

提前两天，妈妈陪着何琦帅共同坐上了开往学校城市的火车，妈妈依然沉浸在与父亲情感破裂的怨气中，不时的数落着父亲的罪行，还有自己对家庭的付出。

何琦帅同情眼前的母亲，她觉得爸爸太可恨了，尤其是往昔一幕幕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像过电影一般的回荡在脑海，脱裤子，踹肚子，飞来的酒瓶……她在过去的岁月里，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她想着，现在逃出来了，应该就好了。可是看着对面喋喋不休的母亲对父亲的声讨，她真的逃出来了吗？

车窗外飞过一个个的里程碑，极速的出现，又极速的消失，又有新的出现……无数的里程碑划过车窗的视野，又有无数的里程碑映入眼帘。列车后是数不尽的过去，列车前是数不尽的新生。可是，里程碑，是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的里程碑，无穷无尽整齐地排列在铁轨侧旁。如果生命是这条固定的铁轨，那么无论经过哪个里程碑，又有什么差别呢？无非是走得更远，无非是在更远处篆刻着从前的痛。我该如何拯救，何琦帅收回了眼中的光芒。

“盒饭，来收收腿啦，盒饭，新出锅的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