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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还坐着另一人。

车内光线黯淡,孟鹤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假寐。

靠近时,他身上的松木香混了酒意。

孟鹤鸣酒量并不好,不过到他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什么非要在酒桌上拼出的生意,多半是礼节性的一杯半杯。

见他没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断定他没不舒服,央仪便没出声,乖乖坐另一边拿出了手机。

她和路周说话的那段时间,方尖儿是半点没闲着,一个劲地给她发消息打探情况。

打开对话框,满屏幕的“怎么样”,像只上蹿下跳的猹。

央仪的回复才写到一半,座位另一侧忽然传来男人沉缓的嗓音:

“在和谁说话?”

被突然的出声吓得一抖,央仪啊了一声,随后缓缓偏过脑袋,视线与孟鹤鸣相对,平复着心情说:“在回方尖儿的消息。”

“我没说她。”孟鹤鸣淡声道。

反应了好一会儿,央仪才意识到,孟鹤鸣问的是上车前——在便利店门口,她在和谁说话。

央仪还没理清他这么问的意图,嘴巴便快大脑一步说了出来:“是店员。”

三个字说完,手心微微濡湿。

撒谎是心虚的表现。

她觉得她不是。

她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因为她知道孟鹤鸣的占有欲,他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说话。

车停的位置在一棵老榕树下,枝叶繁茂地压了半边天。原本光线就不是很好,再加上便利店门口的巨大立式灯牌。孟鹤鸣瞥过的漫不经心的那一眼,其实只看到一双腿,廉价的黑色西装裤材质,可以是任何人,却不会是便利店营业员的工作服。

他不拆穿,手指沉缓地敲在扶手上:“怎么开始喝速溶了?”

央仪笑了下:“等你的时候口渴。随便买的。”

怕越问越深,央仪主动开口:“一会儿是什么局?需要做什么吗?现在要去换衣服吗?”

“饮茶、打牌。”

孟鹤鸣视线从她身上掠过,温柔的法式吊带裙,将她衬得慵懒又柔软。他扣住她的手,压在扶手椅上:“休闲聚会,这样就行了。”

孟鹤鸣带她出席的是私人聚会。

如他所说,只是打打牌,喝喝茶。但央仪却敏锐地察觉处了不同。

以往再休闲的after party都是借着聚会的名义谈公事,而今天她进到这个房间以后,所有的话题都是朝着私事去的,言语间的松弛感与平日完全不同。

况且这里所有人看起来都和孟鹤鸣极为熟稔,甚至见面不需要握手寒暄,一个眼神,就传达到位了。

这样的场合,显然不需要带她来应付。

央仪不去探究,像往常那样乖乖待在他身边,保持礼貌和优雅就够了。

牌打到第二轮,孟鹤鸣去外间接电话,离席前理所应当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央仪懂事地坐过去,接了他的牌。

他们榕城的玩法和她从小就会的不一样,一开始打得极慢,牌桌上其他人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出牌,话题也慢慢往她身上倾斜。

“央小姐是杭城人吧?”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道。

见面时,孟鹤鸣简单介绍过,这位戴眼镜的男士叫苏挺,是红圈所精英,涉外业务多,偶尔也会帮孟鹤鸣处理一些私事。

所谓私事……

央仪想了想,无非就是她与孟鹤鸣之间的合同。

料想对方是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央仪顺着他的问题温声答道:“我从小就在杭城长大。”

旁边年轻一点的男生夸张道:“杭城出美人这话原来是真的!”

“这是内弟,说话没规矩惯了。”苏挺隔着镜框捏了下眉心,继而抱歉地说:“央小姐习惯这边天气了吗?尤其是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堪称榕城最难渡过的日子——丰沛又湿润的风随时随地入侵,空气中不是雨便是爆表的水汽,譬如今晚,整座榕城浸润在浓厚雾色之中。

要不是孟鹤鸣的房子恒温恒湿,她常去的地方也都时刻提供最舒适的环境,恐怕很难让人待得下去。

但这一桌都是榕城人,央仪只好委婉地说:“杭城盛夏来临之前会有一段差不多的天气。还好,不会那么难适应。”

她说着打出一张散牌。

下家笑着说“央小姐好善良,专门放我一条路”,于是接下来一人跑了一张小牌,到央仪手里还剩两张——一张六,一张K。

她有意出K,又怕6烂在手里。

犹豫间,肩后穿过男人的手,蓝宝石镜面表盘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孟鹤鸣的手稳稳扶住她的,抽出其中一张牌扔在桌上:“K。”

声音停在她的耳侧,有轻微的砂砾感。

稍稍侧身,就能看到他闲庭信步的样子。

央仪很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手里的牌都没这个大?”

牌桌上一片抱怨,纷纷在喊“过”。

一直同她搭话的那位苏先生索性摊开了手里的牌让她看,苦笑着捏眉:“他算牌很厉害的。”

刚刚孟鹤鸣都离开好久了。

还能算得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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