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1 / 2)
第144章——如棋如月(一)
“哐”地一声,段云琅将那柄染血的剑随手一丢,就丢在了殷染脚下,好大一声震响。
殷染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她到现在瞧着血还会有些头晕,但她能忍住。
段云琅漫不经心般扫了她一眼,便径自解开衣带。殷染只头一偏,就看见他一件一件地脱下了身上的衣袍,裹成一团扔在地上,只披一件里衣,光着脚去了帘子后头。
刘垂文已经给他烧好了热水,她知道他是去沐浴了。她静了片刻,终是起身走到后头去,隔着那水汽弥漫的垂帘低声问:“累不累?我来帮你吧。”
无人回答。她抿了抿唇,自觉已不能更厚脸皮,也就又挪了回去。血的腥味还在房间中弥散,但她已看出他没有受伤,心也就奇异地沉定下来。半刻之后,段云琅走了出来,遍身淋漓水渍,披上的里衣里里外外都湿透了,她看了一惊,忙去拿毛巾来,“怎么不擦擦?”
他说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而他已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床上。
他并不睡,只睁着一双水雾蒸腾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停下了手中动作,慢慢地坐在了床沿,伸出手臂欲抱他。他却不动,眼风上掠,盯住了她的眼睛。
每当那双顾盼风流的桃花眼沉默地盯住她,她总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在盯着这世上最珍奇的宝贝,珍奇到他根本不敢用手脚触碰,甚至连一丝欢喜的笑都不敢表露,而只能用目光一遍遍铭刻。
她有时会想,这样的眼神,他会不会分给别的女人?那可真是罪孽啊,女人都太容易受骗了,得了这样的眼神,女人会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被他深爱着。
“你们遇到了暗袭?”他开口了,嗓音有些沙哑。
她点点头。
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移动,将她端详了一遍,“你昨晚没有睡。”
她仍是点点头。
他扯出一个疲倦的笑,“怎不问我颜家妹子的名字?不问我昨晚去了哪儿?不问我为何逼你上车来这里?”
她认真地道:“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备的膳。”说完,她便起身要走,却被他“啪”地一下抓住了手腕,然后他便将她整个人都抛上了床!
她一挣起身,他的双腿便压住了她,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在枕头上方,刀刃一样的目光直截冷定、自上而下地投射下来,只是一个眼神,就镇得她不再动弹。
她动了动唇,想说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默默地凝注着他,眼神渐而深了,像是有无数岁月里的光影飞速掠过,沉痛的,欢喜的,悲伤的,鲜活的,最后,全部凝为他自己的剪影,在那黑而亮的瞳仁里,妥善地珍藏。
他突然不想再看她那双眼睛,俯身下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颈。纤白的肌肤几乎立刻就被咬破,迷幻中他甚至感觉到有鲜血溢了出来,满口甜腻的香味。
他一边吻她,一边将手不由分说地探入了她的衣带。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鼻端,全是情-欲喷薄的温热。她感觉到他的焦躁,好像有一头野兽在他的心腔子里乱窜,找不到出口,迷茫得令他发狂。她不由得伸手抱住他的头,任由他一口比一口更重地啃咬着自己,轻声说道:“没事了,我不怪你,你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五郎,五郎莫怕……”
他的动作突然静止了,片刻之后,他自她身上抬起了头。
“你不怪我?”他诡异地笑了一下,“你差点死了。”
想起昨晚马车上的惊遇,她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瞬息变幻的神情落入他眼里,即刻又惹出他一声冷笑:“恨我么?我明知高仲甫会派人追杀,但我还是让你上了车。”
她摇了摇头,“你有你的安排。若我真的死了,那也是你深思熟虑过的。”
他气极反笑:“你这样信我?”
她反手到枕头下面摸了摸,找出一个东西,摊开在他面前。他一看,怔住了。
那是一只带血的箭镞,边缘锋锐,包裹它的布帕上还沾着血渍。
“五郎,你会是本朝最好的皇帝。”她轻声道,“天子七庙,你会成为不祧之祖。”
暗夜之中,粗喘声根本压抑不住。
段云琅用了大力气,他一定要看见她失神呻-吟,一定要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与她的床事本就很少是温柔款款的,总像两头兽在纠缠厮打,互相争夺上风,强逼另一个臣服脚底。今日他分明已经累极了,可愈是累,欲望就愈如洪流不可抑止,他抓着她,好像抓着万顷波涛中一片最后的浮木,他在她耳畔低吼她的名字,眼前却是延展无垠的宫墙,烈日曝晒,或黑夜压顶,圣人面目模糊,只有一双眼睛,绝望得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是了,他去找他的父皇了。
他素日无法进入内宫,昨晚大好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可是他都没靠近承香殿,就已经沾了一身的血。从麟德殿到承香殿的路上,处处都是陷阱和刀枪。
他终于明白,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了。
他应该幸灾乐祸的,甚至他还应该落井下石;可他却觉得,心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空了,再也填不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