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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头一早从县里住的窝棚出来,十一月祁州越发冷了,织坊那头上工的娘子郎君织了不少棉布出来,搁县里周家布行挂着,不过那价不便宜,县里咬咬牙能买的起的没几家。
不过听布行的人说,赶在过冬前给黑熊寨做事的工人都有福利,说是到时候每人买棉布都能便宜价,不用费钱在布行买,这里头出的棉布都是给外头购货商贩的价。
这话放出来大多数百姓也就不眼馋了,毕竟每家每户基本都有个劳力给黑熊寨做事,棉布肯定能便宜买着,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从乡下农户手里买点棉花,弹成棉被冬日盖着不知道比柳絮保暖到哪儿去了。
可买棉花的人多,农户即便自家余留了一些,也是不够这些人买卖的,更不要说谁家还没个亲戚。
按如今还靠姻亲关系抵御外界风险的百姓来说,有好东西肯定还是先给亲戚分,这会子就算能靠抠搜卖点棉花挣几分银子,那能比的上和亲戚往来的情分吗?
于是想要买棉花的桥头县百姓没了门路,又求到周肆跟前,左右织坊的棉花压库里还多,分摊给桥头县的百姓一人五斤,也不过十来万斤,抵红叶村一年的产量。
更不说一家子肯定是合两人盖一床,有节省的年轻妇人郎君,肯定也只打算给老人孩子置办,他们自个抗冻,真要买也到明年去了。
听街上妇人郎君商量要买多少尺布裁衣,多少斤棉弹被,古老头心底都是高兴的,因为用上棉花,今年冬天桥头县只要不是断手断脚都能活下来。
更不提他已经暗地里被大当家召见,被聘用成了县学山长,那棉花和棉被都是免费当福利发给他的,这会他那窝棚里不知道多温暖。
“古老头,你最近的衣裳咋瞧着都好看了,是哪家娘子郎君给你裁的。”一旁的商贩缩手在衣袖里,闲来无事眼睛尖的瞧见古老头这百八十年不换回新衣裳的人竟然穿了身新衣,那可不是大新闻。
难不成古老头老树开花,被哪家老妇郎公瞧上眼了不成?
“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古老头反问,他距离知天命的年纪也没几年了,早年是成过婚,但媳妇嫌家里太穷跑了,之后便再没娶亲,这多年写字也仅仅够糊口,哪里有钱置办新衣裳。
“要是夏天你说我还信,冬日里你不多攒钱买炭去买新衣裳,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冬天冷,光靠柳絮是熬不过去的,尤其是近些年冬天那股子冷更像是钻进骨头缝一样,壮年汉子都撑不过,更别说老人孩子。
如此再穷的人家也要咬牙攒一笔炭火钱,不必用好炭,孬炭只要能点燃有个热度也成,只是用这样的炭呛人,得靠着窗户烤,古老头这样独居的更要买,不然一个冬冻死了,还要翻春人出来串门才晓得,等到那时候尸体只怕都叫耗子啃完了。
“日子还是要过,不过我寻了份新差事,比街上写字挣的多,不置办身体面衣裳如何叫东家满意?”古老头也不恼,他这样的穷老头突然乍富旁人肯定是要问过,正好宣传宣传大当家说的什么舆论。
“差事?你这老头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难不成也随咱们巷子的赵家婶子去扫街?”
扫街这差事也不是说不挣钱,只是比起工地卖苦力挣得少,也就适合身子骨还硬朗又没事做的老头老太,古老头虽然身子骨差点,真要扫街大抵也行,只是这扫街的差事早就招满了,要是没有老头老太病了或是去了轻易不会换人才对。
“扫街我那些老旧衣裳穿着就是,置办新衣裳扫街我是闲钱太多了?”古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商贩往日看着机灵,怎么今个儿这么不开窍。
“那是——”商贩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县学有着落了?”
县学的事县里已经传了小半月,私底下不是没人认为大当家不打算开县学了,甚至有热血上头还打算去县衙门面见大当家,要人改主意。
只不过这伙人也就是一时半刻的胆子,等真走到了县衙门口,看着县衙门口值守的黑熊寨汉子,又一个个胆颤心虚的迈回步子。
古老头矜持的点点头,不过没把自己已经任职山长的消息传出去,不然怕是他窝棚的门都要给踏扁了。
“唉哟,可了不得啊古老头。”商贩激动的手舞足蹈,紧接着又像是做贼一样悄悄靠近古老头,还用手挡着嘴,用气声询问,“那大当家可有说入学的束脩怎么给?”
“你家是打算两个都送还是只送一个?”
“我家小的还不满岁,只送大的。”小的要不要送去县学,他还是打算看看县里其他人是什么打算,人都讲究个从众,他是不想做出头鸟给人议论的。
“哦,你家大的是儿郎,得要十两银子,你家小的是哥儿,要是满岁送去,不足二两。”古老头半点没说要是两个孩子都送去会有减免的事。
“什么?咋差这么多?”姑娘哥儿只收二两,儿郎要收十两,哪里有这样收束脩的。
“还不是县里百姓不想把家里姑娘哥儿送去县学,大当家原本都不打算开县学了,没成想消息先走漏了出去,眼下县里百姓都眼巴巴盼着,逼得大当家不开不行。”
“那也不能这样收束脩啊,这样收县里几个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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