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得时何喜失何忧(6)(1 / 2)
素楝想,要是这草甸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啊,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那几棵稀疏的大树,在傍晚的微光中显得更高大了。二人走到尽头,站在那山岭高处,看着山下的梨树林海,现在已经成黑黝黝的一片了,晚风阵阵,树叶随风起伏,就像那夜空中的西海岸一般。
“这里就是银霞谷了吧。”虞槿微微一叹,“可惜,看不到梨花成海,玉树堆雪的景象了。”
“你也知道银霞谷。”素楝不敢看他,他还牵着她的手。她有些感谢这越来越浓的夜,因为这样他就看不到她面若桃花。她也有些害怕这越来越静的夜,因为这样他会听见她心跳如雷。可是,她却不讨厌这忐忑不安的感觉,反倒是害怕封过、瑰云会突然出现打破他们这种不安的默契。
“是因为你说了烟霞岭,我才知道银霞谷。”虞槿转过头看着素楝,笑容浅浅,仿佛是怕吓坏了眼前这位原本胆大的姑娘。他心中有好多疑问,可是他却不愿意开口打破这种温柔的平静。远处的山,近处的树,空旷的天空下,只有他和她。他感觉到手中的另一只手微微在冒着汗,她在害怕,还是在紧张?可是,此时他却不愿做个善解人意的君子松开这只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夜空中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听起来像是她心跳的和声。“虞……医圣。”她有些拿不准该称呼他什么。她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医圣。
“叫我虞槿,或者,”他靠近他,看向她,眼神明亮,神情专注,“槿——哥哥。”他似乎在笑,又似乎并不是,夜色下素楝看不清他的脸。
素楝的脸烧的更厉害,她想挣脱逃离,却逃脱不得。
“嗯,那个,那个虞……虞槿,你怎么来这里了。谢谢你救了我。”素楝努力平复心情,她深呼一口气,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决定跟他坦白真实身份,“我叫素楝,楝花的楝。”
“楝花冉冉,相邀素月。好名字,和你很像。”虞槿淡淡答道,并无一丝惊讶,也并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我和你一样没见过母亲,也没见过父亲。我是……”她幽幽道,不知为何,她觉得她不该对虞槿有任何欺瞒。
“那又如何?”虞槿没让她说完,他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有最纯粹的快乐,他曾以为她和自己不一样,所以才能笑得那么灿烂。他实在不愿她再将心中的伤疤揭开一次,无论她是怎样的身份,她的父母怎样,在自己的眼中她只是那个给他光明、给他希望的女孩。
他先前曾犹豫,是否该和素楝保持距离以全君子之仪,但在看到她孤单的站在夕阳下落泪之时,却只想牵着她的手,给她些许安慰。他想她跟着爷爷寄居花家自是不易,没有父母又如何?她依旧很好的长大了,这么快乐,这么善良,胆大聪慧,足以配得上世间任何美好的词儿……她没有父母,但是她遇到了我。
月亮不知何时悄然升起,给这山谷镀上一层银色的辉光。素楝看着虞槿,月光下的他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祗,不知当初父亲和母亲是否在此月光下沐浴,又或者母亲是否也这样悄悄看着父亲?她看着山谷里那片林海,可惜看不到梨花开放,月光雪海,那将是怎样一番景象呢?她心中回荡着虞槿那句话,“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看不见又如何,自己究竟要为这些事情纠结到何时。她的心里常年晴空万里,无云无翳,唯一掩藏的心事便是关于父母,那从未见过的父母。她曾短暂的将他们忘记,却又发现忘不掉。她曾经为他们找借口,那些她想象的不能见她的理由;她也曾放下一切理智发誓要彻底的怨恨,但是看到身边的亲人朋友,她很难生活在怨恨中。在她短暂而平凡的生命中,珠珠、大熊、刘阿婆来了又走了,吴菡、刘秀才也来过没留下任何痕迹,而阿婆、张爷爷却始终在她身边,如今瑰云、封过,还有虞梓、虞槿,甚至华璎,一些人离开了,一些人又来了,还有一些人始终在身边,而他会一直在身边吗?她抬头望向那月亮,云彩、飞鸟、雷雨、闪电、流星,都曾短暂的陪伴着了它,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可是它一如既往的散发它的光辉,照耀着夜里的世界,照耀着无数的她和他,温柔缱绻。
不计得失,珍惜现在,才是永恒。
“今天月色真好。你能看见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盈盈看向虞槿,二人终于相视一笑。
她不说,他也不再问。
他不问,她也不必答。
昀颜在山岭下大声喊着什么,远远的,树下有个身影颤巍巍朝上走来,是虞梓,他终于醒了。虞梓一边挣扎着要走上去,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身边的这个黑衣人。看着越来越近奔向自己的身影,他立刻认出是自己的哥哥。本来紧张万分的神经瞬间轻松,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震天,在这山谷中不断回荡。瑰云和封过赶过来,众人围着虞梓,虞槿不断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终于过了好久,虞梓终于停止了哭声,挨着虞槿在树下坐着。瑰云递上仅有的水和食物,不知道说了什么,虞梓突然就笑了。于是这一行人终于有些劫后余生的欢快气氛。素楝还没从内心的波涛汹涌中平复过来,她只静静的坐在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