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兄与弟(1 / 2)
姬惟明低垂着头,继续失魂落魄地讲些爱而不得的蠢话。
嘉应听得烦了,从瀑布底下站起来,拖着一身湿漉漉,从水底走上岸。
姬惟明又问蠢问题了,“你为什么最近如此痴迷于在瀑布下打坐,是你新的修行法门吗?”
嘉应掐诀,烘干身上的衣物。
这个问题没必要回应,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冷冰冰地回答了:
“因为,瀑布打在身上的感觉,很像淋雨。”
姬惟明:“什么意思?”
你永远都不会懂——的意思。
她不曾牵着你的手在雨夜奔跑,你不曾拥有过促膝谈心的亲密,你也不曾被爱过。
你就是个小丑。
嘉应心底流淌过隐秘的快意,脚步轻快了起来,连姬惟明跟在他身后,也来不及感到厌恶了。
他几乎是故意的,从袖底掏出根冰糖葫芦,当着姬惟明的面,咬下来一颗。
叶晓曼送的礼物,一开始他每天吃一串,很快就吃到底了,他节俭起来,如今每天吃一颗。
也许等到快吃完时,他会每天只咬一口吧。
最后再剩下一颗,用法术凝固起来,久久端详着。
嘉应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情毒明明早就解开了。
他只知道他病了。
无药可救。
姬惟明果然又笑开了,“你何时跟小孩一般爱吃甜了?”
嘉应也淡淡地绽开笑意。
这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傻子。
“国师。”
有侍僧缓步走来,与嘉应汇报。
圣子与姬惟明是好友,这段关系人尽皆知,侍僧像以往一样,姬惟明在旁也不避嫌。
“太子殿下来了寺里。”
嘉应半点面子也不给:“不见。”
姬惟明微微挑眉。
侍僧:“贵人喝完茶,已离开。贵人此行,是为护送和亲的龚婕妤,来寺里清修。”
嘉应没有再说话。
侍僧也没有催着他去见客。
所有人心知肚明,皇帝的侍妾,是没有资格觐见圣子的。
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圣子不乐意,也不会给他面见的机会。
侍僧也只是简单汇报下今天寺庙的动静,一句话带过,又讲了其他要紧事。
嘉应置若罔闻,举着糖葫芦,走远了。
姬惟明秉着关怀好友的心,与侍僧打探消息,“惠能你说说,嘉应近期怎地情绪不高?”
侍僧行了个礼,“国师心怀苍生,兴许是为魔神铠甲丢失一事而忧思吧。”
姬惟明道:“本王也是如此猜想的。”
【惟明。】
一只传讯纸鹤飞到姬惟明耳边,鹤嘴开阖,发出姬文逸的声音。
姬惟明把纸鹤抓在手中,挥袖,屏退左右,打开防止窥探的屏障。
他站在山道上,捏碎了明黄的符箓。
碎纸飞到他眼前,拼成一面水镜般的屏幕,姬文逸的脸跳跃其上。
他们是双胞胎,与另一个人通话时,就像看着自己的脸在说话似的。
“皇兄。”
姬文逸直接问:“你在永宁寺?”
姬惟明:“嗯。”
姬文逸意简言赅:“帮我杀一个人。”
姬惟明的神色不变,“姓名?”
姬文逸:“龚曦儿。”
姬惟明颔首。
他甚至没有问原因,一个势力薄弱的下阶嫔妃,有何能耐得罪了皇兄,他没有一点兴趣。
他掌管暗卫营,培训杀手,在黑暗中抹杀掉碍眼的拦路石。
从小到大,姬文逸站在明面,享受万人膜拜,双手不染尘埃;他负责站在暗面干脏活,料理姬文逸不方便亲自动手的一切。
这就是他的责任。
母后早逝,临死前,她拉着他的手,留下遗言:“惟明,你永远记住,你是哥哥手中的利刃,为哥哥而活,是你终生的使命。”
朝堂诡谲多变,权力的斗争腥风血雨,这么多年来,正因为遵从了母后的教导,他们兄弟如同一人,才能从幼年,一直活到今天,越活越好。
姬惟明小时候也曾叛逆过,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愿意活成谁的影子。
当母后说:“你皇兄是家族的未来,你生来就是辅助你皇兄完成理想的。”
年幼的姬惟明不服气:“难道本王就不重要吗?”
他问完这句话后,母后直接带他去刑场,让他看武士砍头。
母后指着午时问斩的罪人说:“他们曾经跟你一样,是贵族,如今面对刽子手的刀痛哭流涕,像狗一样死去。”
“你身上有一半留着本宫的血,本宫出身于陇陵素氏。”
“只要你皇兄将来无法登上皇位,你兄弟二人,以及素氏全族,便会像今日的他们一样殒命,世家万年道统,荡然无存。”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现在还觉得你重要吗。”
年幼的姬惟明被遍地的鲜血吓到了,摇了摇头。
母后这才露出笑容,“个人毫不重要,你也毫不重要,甚至你皇兄,只要沦为皇城的输家,他的命运,也会变得如同野草一样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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