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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内惨死二人死状,可以推知范承光一行人离开的时辰还不长。江怀允压低上半身,驾马前冲,疾如闪电。他必须要在范承光一行人过完狭道前追上,否则狭道过后小城林立,届时再想寻人,难如登天。

将近狭道处,路边抽芽的野草被踩踏得东倒西歪,地面上一片凌乱的蹄印和脚印。

凌乱?

江怀允目光一滞,登时勒住缰绳,趴在地上静听片刻,弃马独行,步履无声地攀爬着石块,从陡峭地崖石间步入。

崖石间似乎也有人行经过。尽管那些人谨慎地掩盖过,但更深露重,到底有些脚印没有被抹掉。江怀允只盯了片刻,便压下心中狐疑,复又向上攀爬。

登崖是险道,可行至山腰处,便能在林立崖石的遮掩下,轻而易举地将狭道上的情形尽收眼底。不仅如此,此处离狭道仅有七尺左右,山间寂静,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狭道上众人的交谈。

狭道上有两队人马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狭道东侧的一队人马中,为首之人黑袍裹身,全身上下被遮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人身后正是将将躲过牢狱之灾的刺客一行人。其中八人全身被绳结绑缚,被同行的其余人拿铁剑威胁着。

江怀允的视线移向西侧。西侧的人马数量远胜于范承光一行人,这些人披坚执锐,个个神采奕奕,战意凛然,风貌很是不同。为首之人,正是谢祁。

谢祁依旧是昨日类似的装扮。只穿着再寻常不过的月白直身,与身后装备精良的手下比,显得朴素又寻常,温雅得仿佛是来论道、不是来动刀剑的一般。

江怀允只看了一瞬,便移开眼,凝神关注着两方人马的动静。

谢祁目光扫过那些被剑指的亲信,落在范承光身上,笑了下,曼声开口:“许久不见,昔日风光得意的范承光范大人,怎么成了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说话的声音含着笑,可出口的话却分毫也不客气。

范承光似乎也颇有容人之量,闻言并未动怒,只是慢慢褪下兜帽,露出被遮盖住的大半张脸。

范承光年近不惑,面上隐隐约约带了些老态,可一张脸上未蓄胡须,显得很是干净。他双手交握,搁在身前,微微佝偻着上半身,态度看起来恭谨极了。

“在下也未曾料到,居然能在端州这等偏僻的地方遇见本该在皇陵守陵的恭顺王。”

范承光言笑晏晏,可刻意加重语气的“恭顺王”三字,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他的些许挑衅。

果不其然,谢祁笑容一滞。他朝着身侧的康安伸出手。康安心领神会,适时将一柄宝剑搁在他掌心。

谢祁慢条斯理地抽出宝剑,端详片刻,倏地一刺,冷刃寒光晃得范承光下意识眯起眼。

几乎是同时,范承光浑身紧绷,将拇指搁在剑柄上,做足了随时顶出铁剑、出手进攻的架势。

谢祁却并未看他,视线越过范承光向后扫去,语气不明道:“八个,很好。”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谢祁在上元夜派出的人马有十,两个人被范承光斩杀以作警告,谢祁正是在兴师问罪。

范承光声音微沉:“恭顺王动手前可要思虑清楚,若是今日的发难叫世人知道,王爷苦心经营的落魄孱弱形象可再不复了。”

范承光的威胁不难领会。谢祁这个原本名正言顺称帝的皇储,始终是谢杨的心腹大患。

谢祁幼年丧父丧母,又身体孱弱,因为他父皇在位时的德政,百姓对他始终关爱有加。加之他主动让位谢杨,虽说是保命之举,可百姓不知其中曲折,这份德行到底还是广为流传,成为一番美谈。

这些年来,哪怕谢杨再处心积虑地想要处置谢祁,也因着这番主动让位的美名而有所忌惮,唯恐处置不周,失了民心。而谢祁如今带人力战范承光的事迹若传扬出去,他苦心经营的名声就全然毁了。届时谢杨只需寻一个由头,便能让谢祁再无翻身余地。

江怀允蹙了下眉,下意识望向谢祁。

谢祁只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他一字一字,声音沉冷:“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们还能活着走出端州吗?”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恭顺王还是不要如此妄尊自大为好。”范承光冷目以对,抬了抬手,身后的人心领神会,抬剑挥向被绳索绑缚的八人。

铁剑还未落下,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刺进那人胸口。那人一时不防,伤在要害,登时血流如注,轰然倒地。

这人的倒下像是一个讯号,两方的人马再无忍让,手执武器冲锋陷阵起来。

方才射箭的人立于后方,如法炮制,羽箭连射,很快将守在那八人周边的几人处理干净,八人在冲锋陷阵而来的同伴的帮助下挣脱束缚,接住武器,也投身到战斗中。

狭道难斗,范承光所率之人被谢祁的手下逼迫得节节败退,直逼到狭道出口的位置。

像是刻意而为。

江怀允微蹙了下眉,虽说狭道外地势广阔,更容易对阵,可在方便自己的同时也更方便了对手。为首的射箭之人瞧着便不是莽夫,为何要故作此举?

江怀允还未厘清这番举动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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