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是来跟你们谈生意的(1 / 1)
云月遮掩,暮色蔼蔼,远处的山峦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尽显得朦胧而神秘。
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
温染颜和凤栖梧轻盈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临走前,凤栖梧手中的长剑凌空一挥——
便看那剑光冲天而起,城楼上飘摇的旌旗就纷纷被斩落,落在泥潭中,染了脏污。
这彰显一国门面风范的旌旗,如今被砍得粉碎,又沾了泥点,不止失了一国之风,丢了脸面,也将仰雪练的脸面狠狠碾在地上。
给碾碎了。
这一消息如同闪电般迅速传入了仰雪练的耳中。
吊脚楼内灯火如昼,檀香袅袅,药师们进进出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弥散了开来。
“砰”一声响。
仰雪练手里的药碗被摔在了地上,碎片和药汁四溅开来。
“他们跑了?还斩了城楼上的旌旗?”
因着他动作幅度过大,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汩汩鲜血横流绷带瞬间被染红,药师只得给他再上药。
小将眉眼低垂,战战兢兢地回禀:“他们两人的身法太过厉害,溜得跟泥鳅似的,任凭属下们如何去追,都赶不上一星半点。”
凤栖梧是北琅战神,他们抓不到人也是情有可原。
仰雪练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只是看着身侧给他包扎的药师,琥珀的眸子浅淡如水,不喜不怒,神色难辨。
药师和小将都绷着神经,冷汗慢慢濡湿了后背。
半晌。
仰雪练才活动了一下筋骨,嗓音深远绵长,凝着些许压迫感:“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凤栖梧将城楼的旌旗给砍了?”
一国之荣耀,都被凤栖梧碾碎了。
暮色深浓,碎星光芒和着摇曳烛光相交辉,反透过窗纸映得楼内透亮万分。
仰雪练就斜坐在最亮堂处,耀光在他脸上明灭。
原是一张如谪仙般出尘的脸,如今却如仙人堕魔,眸底猩红闪烁,眉峰如染泣血,狰狞万分。
小将脊背僵直,瓮着声:“属下等想阻止,可凤栖梧的剑太快了……”
快得轨迹难寻,才不过眨眼,所有旌旗都飘然落地,别说阻止了,就是想捡都来不及。
仰雪练眉眼淡下,一缕锋芒在眼中流转,好几次想要发作都被他很好的隐忍了下来。
只是楼内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缄默不敢言。
在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一道响声:“舅舅何故一定要与凤栖梧过不去?”
桑暮野的身影融在了黑夜里,直到走近时,他姣好的轮廓才清晰了起来。
他负着手,大步跨了进来,肩头俯卧着一只猎鹰,藏蓝色的绣花衣袍上银铃满缀,一走一步随风摇曳。
走得更近了,一张比山月还精致的脸就落在了光下。
他撩袍坐下,又说:“我们苗疆向来与世无争,偏居一隅,物资虽说没有北琅富饶,但总归用得够,又何故撼动大山,蚍蜉撼树呢?”
仰雪练淡淡地瞥向桑暮野,嗓音里杂着冷厉:“你不是在屋里思过吗?谁让你跑出来的?”
“我若是不跑出来,谁又敢劝舅舅停手?”
说着,桑暮野的视线落到他受伤的手臂上,嗓音压低:“想必凤栖梧之威,舅舅今日也见识过了,如今只是手臂,可若是再做纠缠,或许就是舅舅的项上人头,还有万千苗人的性命了。”
苗疆内乱,舅舅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用血平定,无错。
可他为一己私利,与凤栖梧斗,与北琅斗,视万千子民的性命如蝼蚁,如草菅,便是错。
他欲发动战事,又无对抗实力,便是错上加错。
“你今日,是来与我说教的?”仰雪练觑着他,淡色的眸,眸底却深不可测。
桑暮野同样看着他:“只是想让舅舅看清局势罢了,阿史那跋有句话说得在理,他所背负的不仅是家国荣耀,还有万千子民的性命安定,锦安长公主已经死了,往日仇怨也该烟消云散,舅舅何不多看看身后的子民?为他们做做打算?”
两人说话时,楼内的旁人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楼内便只余下他们两人,两方对峙,沉闷而压抑。
仰雪练盯着了他半晌,嗤笑出声:“……你还是这般妇人之仁,我此番所做难道不是在给子民谋求福祉?”
他略微停顿,又道:“若能将大山撼动,我们便不必活得这般胆战心惊,生怕有一日这大山压下来,便无处可逃。”
“可北琅之后,还有突厥,西域……”桑暮野说:“攻打北琅尚且能和他们联手,可在此之后,他们定然反水,届时,谁又能成为苗疆的盟友呢?”
只怕战事无休无止,苗疆迟早也被他们吞并。
北琅在时,尚能将他们压制,若北琅覆灭,没了大山加以制衡,他们定愈发肆无忌惮。
仰雪练凝眸,沉吟:“我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桑暮野唇瓣蠕动,他还有好多话要说,可窥见仰雪练面上沉冷的神色,便知多说已经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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