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除夕（1 / 1）

1月24日，除夕夜。

路南和小雨仔细盘算了一下，依照现在的观点，这次新冠肺炎的潜伏期在14天以上，再加上武汉这么大，疫情这么严重，仓促之下封城，肯定还有很多措施不完善的地方，医疗系统短时间内也难以承受，所以封城时间很可能要到一个月了。

他们仔细归纳了昨天买的和从家里带的东西，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日常用品基本不缺，食物也可以支撑一个月饿不死，反正他俩吃的都少，主要就是口罩、酒精和药品无法补充。不过他们转念一想，现在全城封闭隔离，想出去都没办法，感染的风险接近于零，在租房里没有口罩也无所谓了。

更重要的是，小雨的那个同事孙晓云发热已经好转，并没有确诊，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和龙星星一直没有发热迹象，应该是躲过一劫了。

他们俩忙了一个上午，东西总算是整理完毕了，便开始动手做起了年夜饭。自疫情以来，她们几个不敢在外面吃，便张罗着自己做饭，租房里设备齐全，调料也都有，路南和小雨两个人也都会做饭，而且都很熟练，很快就做好了。其实也是因为没做多少，只有两荤两素，他们手上菜的种类不多，且还得省着吃呢，再加上就他们两个，也没必要做太多。

为了避免显得太寒酸，小雨又用盘子装了几盘零食，那是路南妈妈准备的，都是小雨爱吃的，是境州过年的本地特色年货，炒花生、兰花根、芝麻片和炒瓜子，摆到餐桌上后，总算是显得有点年夜饭的样子了。路南又拿出了他的iPad，点开了央视直播，即使全国上下已经风声鹤唳了，但电视节目中依然洋溢着过年的喜悦，尤其是当那经典的旋律传出时，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

“路南，今年这个年过的怎么样，够特殊吧！”小雨笑盈盈地问着他，终于没有了前几天那样担惊受怕了。

“是够特殊的，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路南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呢，这个年关竟然会这样。

“哼！你敢忘！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你不高兴吗？”小雨笑着给他喂了一颗炒花生。

对啊！路南这才意识到，这居然是他们俩第一次在一起过年，都说过年是团圆时刻，可以往每次过年，都是他们俩的分别时刻，今年却因为一场疫情让他们困在了一起，命运真是捉弄人。

“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呢！”他伸手捏了捏小雨的脸，看来被困在武汉，也不全然是坏事嘛！

“唉！只可惜年夜饭太简陋了，都没有酒。”小雨不无遗憾地说道，“早知道昨天在超市就拿瓶白酒了，说不定还可以当酒精用！”她想起了张平的那件糗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路南当然知道小雨笑的是什么，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的脸色又不禁黯淡了下来，“酒倒无所谓， 我大年三十从不喝酒的，只是第一次没有百事。”

“你怎么比我想象的还要痴迷百事，每年过年你都会买吗？”这家伙，天天就知道喝百事。

“以前每年除夕，我爸都会给我买一罐，从小时候还很穷的时候就开始了。我记得那时候还没分家，我和路威两个人拿着碗分一罐百事，爷爷总是埋怨我爸，说他干嘛买罐装的，还非要买百事，又贵一罐又没多少。”路南想起旧事，心绪飘回了家乡，去年路威退伍了，他今年终于可以在家过年了，可我却不在。

“那是你爸爸知道你喜欢喝百事，他第一次给你买的就是罐装的啊！”小雨想起以前问过路南喜欢百事的原因，接着路南的话往下说。他爸爸，是路南心中最深刻、最无法抹平的伤痛了，但小雨知道，逃避只会积压情绪，倒不如自己帮他宣泄出来。

“其实不是这样的。”路南摇了摇头，“其实那罐可乐不是我爸爸买的，我后来才知道，在我和爸爸最后一次谈心的时候。”

最后一次，林微雨的心不禁沉了下去，“是在什么时候啊？”小雨只知道，那年高考，路南和他爸爸几乎闹翻，他们后面和解好了吗？

“就在考研前不久，那时候我抽空回了一趟家，记得那天正好是12月1号，妈妈非要给我庆祝生日，说是从小到大都没给我买过生日蛋糕，要趁这个机会补一下，就让我过了一次身份证上的生日了。”路南对每个细节、甚至每句对话都记得很清楚，事情明明过去那么久了，却好像发生在昨天那样，2015年，他人生的至暗之年，每一件事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可等到晚上妈妈和北北高高兴兴地给我庆生时，我的情绪却突然崩溃了，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止不住地哭泣。”

“怎么了？”小雨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因为她吧！

“我突然想起以前也有一个人给我过过身份证上的生日，给我送了一份礼物。”路南看着小雨，眼神有些悲伤，“我当时突然就好想你啊小雨，特别特别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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