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愿一生守边关(1 / 1)
「袍泽」
“他奶奶的,这些年一帮文人给军中搅成什么样了,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就怕像咱一样感情深厚,咱们战场上死都不怕,朝堂上怎么就那么怂!”
曾经仲家军中军正将军,今朝禁卫军练兵教头于垦骂骂咧咧。
“戍守,在边疆便罢了,你这粗使脾气怎么进了禁军还不收敛。”仲义又说。
“天天练新兵软蛋子,又没咱仲家军心齐,也没咱仲家军的心气,看着就来气,我这脾气实在收不住。”
于垦气得又饮了一盏茶,冷玉笙连忙拿炉火上一直微沸的茶壶给他续上。
军队里一般不讲究喝茶礼仪,大多时间喝的是白开水甚至凉水,偶尔也泡点茶末子提神。
今天镇北侯府备的却是顶级雀舌,但一众人坚持喝普通散茶,追忆往昔边塞情谊。
“今儿个见了老友,终于爽快了一回,平时给咱们憋死了。只恨不能飞到边关,厉兵秣马,上阵杀敌。”何擎又道。
“我们心绪实在矛盾,又想打仗,又不想打仗。这胸中豪气,非征战不能平复,这心中块垒,非胜仗后的豪饮不能浇散。”
陆鹏举也举了一杯。
“大战刚止,该是屯田农事、休养生息,你我廿年袍泽兄弟,有诸位卫京城保天子,我也才放心驻边关。我们同守家护国,千里也共婵娟。”仲义敬了众人。
“还有人许我重利,离间我与元帅情义,去他大爷的,我给他鞭笞了五十赶走。我于垦大丈夫顶天立地、坦坦荡荡,要命一条,背叛元帅之心绝不会有。元帅,我等皆为你之死士,忠你敬你重你,不死不休!”
于垦话到深处,情真意切,已近哽咽。
朝中风云吊诡,而于翻云覆雨权谋争斗中依然坚守心中大义,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众人皆心有戚戚,一时眼泪又都泛起。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有可动容之事,今日你我,都是情到深处。”陆鹏举说。
“尤记当年击退胡人散兵,游溯于朔北鲜水河,那时水草丰美,鱼儿正肥,上岸后燃篝火烤鱼饮酒,躺在草地上赏夜晚满目繁星,有人吹起羌笛,我们边舞剑边放歌……何等敞快!”
冷玉笙站在一旁,也要跟着落泪,那是他幼时常见的场景,也是他人生对欢乐最初的定义。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何擎道,“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好啦好啦,怎么总是伤感!”仲义还是出面平复了大家的情绪,“青春已逝,壮心犹存,为国多培养年轻将士为要。”
“可现在青黄不接,武举一事尚未有落定。”说话的是当年仲家军军师,现任枢密院支差房院事的左昀。
“要说少年将军,还要看我们泠儿。从小咱们看着长大的,差不到哪里去!”何擎又骄傲地瞟了冷玉笙一眼。
大家将目光投向冷玉笙,被从小仰望的叔伯们夸赞,他瞬间羞涩,却又立刻面露痛苦神色,迅速单膝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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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叔伯定知我心中夙愿,惟愿一生追随舅舅,永驻镇北军,为国守边关。但现在寄身江南,恳请各位叔伯想个法子让我回军营建功立业!”
“泠儿快起!”于垦抢先当个好人,一个健步就拽起了他,却指着左昀道,“调动的事当找俭衡。”
左昀心里一噎,这大老粗!不得不接了这个烫手炊饼。
“因有吴雍和二皇子外戚勾结的前车之鉴,圣上忌惮元帅,有心分散镇北兵权,心中有芥蒂才将泠儿放到江南,又怎肯他回朔北?难道你我不是同一命运?”
左昀环顾众人道:“贸然进谏无异于触动逆鳞。”
“那要是西北又起了战事需要用人呢?”于垦突然建议。
“你脑子里装的是水么?这么会出馊主意,要不你也通个敌?和吴雍又有何区别?”陆鹏举骂道。
“鸿飞伯伯向来老谋深算,帮侄儿拿个主意吧。”冷玉笙嘴甜地跟上,哄着陆鹏举。
“战略兵法我宝刀未老,这朝政权谋大半辈子也没干过,咱也不懂啊,不然我早给自己弄回军营了。”
陆鹏举捋了捋黑白相间的小胡子,无奈地说,将这烫手饼子又推了出去。
“哎,泠儿何不别去朔北了,给你搞回京城反而更简单些,你背后还站着我们一帮会打架的老头子。只要你想,我们就帮你跟那太子好好斗一斗,等掌了权,天下都是你的。”
左昀突然道,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
众人竟还觉有些道理,刚要齐刷刷点头,却看仲义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俭衡闭嘴!”
左昀也乖乖不再言语。
一帮不咋懂政治,连自己的明天也在忧虑的将领都在唉声叹气。
“泠儿你实话跟我们讲,你有心争他一争吗?”陆鹏举问。
“我们这些老螃蟹可都被皇上钳制地腿都伸不开了。以后太子继位,晏相当政,朝堂可就着实没武官的一席之地。那时边境兵戈再起,无强军守国门,只怕会落到国破家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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