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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呐,怎忍见他哭泣。

举目望他,唤他的名。

“苏陌。”

他望着这个在上巳那日带着君臣韘来见他的归人。

苏陌。

“你是为我来的,是吗?”裴寻芳眼神迷离。

苏陌泪眼涟涟,紧咬着唇。

“三月三,上巳节,你是为我来的,对吗?”裴寻芳抱紧他,挺得更深了。

苏陌几欲灵魂出窍。

“洛阳大败,为何救我?”

“既救我,教我,为何又弃我?”

“你教我躲过净身,混入皇城,可算到会有今日?”

“此时此刻,我与你,行此欢爱之事,可在你的预料之中?”

裴寻芳愈发情动。

脑中却愈发清明。

那些占据于他脑中的纷繁杂念与亦幻亦真的记忆,在此刻通通清明。

那场雷电追杀,仿若撬开了他的记忆之库,在受伤昏迷中,他做了许多许多个梦。

每一个梦,都像一生那么久。

他有过许多许多段人生,每一段都是一个不同的裴寻芳,而不变的是,每一段人生里,都有苏陌。

那么多那么多的裴寻芳,无一幸免,都为苏陌而沦陷。

而每一个苏陌,都会在三月三,上巳节那日,带着将两人命运紧紧栓在一起的君臣韘,来到湄水边。

扣开命运之门。

说出那句话。

“季清川求见掌印。”

裴寻芳的凤眸愈发红了:“你走了多久的路,才来到我身边?”

重华殿的滴漏,剧烈震颤着。

连接着时间与空间的计时器终于全线崩溃。

“轰”的一声,炸裂了。

苏陌化在热泉里,而裴寻芳化在他身体里。

顶灌甘露,泄泄融融。

无离无间,不肯退去。

“你全都忘记了。”裴寻芳搂紧在余韵中失神而茫然的苏陌,“没有关系。”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一直在等你,苏陌。”

-

慈宁宫。

“啾——”一支赤红色焰火在皇城天空绽放。

李长薄莫明一阵心悸,右眼狂跳,他捏着手中棋子敲在棋盘上,道:“成了?”

“成了。”贺知意会心一笑。

她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放低声音道:“两日后便是太后六十大寿宫宴,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知意静候殿下佳音。”

计划成功,李长薄明明应该很高兴,可却止不住的心慌,他再次望向窗外:“到卯时了吧?”

“到了。”贺知意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重华宫的方向,她道,“下了一宿棋,殿下可乏了?”

雨声绵绵。

窗外芭蕉窗里灯,一叶叶,一声声,点滴入人心。

“让贺姑娘陪了孤一夜,十分抱歉,孤得告辞了。”李长薄起身道。

听他唤自己贺姑娘,贺知意又笑了:“殿下生分了。秉烛听雨,闲敲棋子,本就是一桩趣事,殿下以后若还有此雅兴,可再来寻知意,知意定当舍命陪君子。”

“打扰了。”李长薄拱手告辞。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贺知意慢悠悠地斟上两盏茶,道,“殿下这般夜夜难眠,枯坐听雨到天明,有多久了?”

李长薄停住脚步,回头道:“贺姑娘此话何意?”

“殿下还需保重身体。”明明灭灭的烛光中,贺知意敛着眸子,静若幽兰,她道,“殿下在这殚精竭虑,暗自神伤,重华宫那位怕是一夜好梦。”

“清川胆小,怕雷雨,恐是一夜未眠。”李长薄道。

贺知意抬眸凝向李长薄,似不认识他一般。

她的目光清醒又冷淡,似乎一眼就能将人看透。

她说道:“去岁冬日雪灾,千里冰封,大雪平地厚三尺,无数灾民涌向帝城,朝廷封锁外城城门,严禁放行,成千上万的灾民挤在城外,缺衣少粮,冻死无数……”

“是太子殿下亲自筹备善款与物资,开辟安置营,亲自带着士兵及大夫为灾民发军服、设粥棚、搭医庐,一国太子身先士卒,与灾民同吃同住,民心大振,百姓都赞殿下是千古太子第一人。”

“知意见过殿下意气风发、心忧百姓的模样……知意认为,那样的殿下,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才是真正担得起大庸太子这个身份的殿下。”

“放肆!”李长薄脸色一沉。

“知意僭越了,望太子恕罪。”贺知意扶案起身,缓缓一跪,道,“太子运筹多年,才有今日成果,殿下是无数人寄予厚望的大庸的未来。行大事者,不该在情爱之事上沉溺过深,风雨已来,成败在此一举,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凡事三思而后行。”

李长薄心障微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对他说过这番话了。

前世今生,妄念种种,皆如这雨声萦绕心头,绵绵不绝。

李长薄没有退路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清川与天下李长薄都要,若是不能两全,李长薄宁愿玉石俱焚,共沉深渊。

李长薄面上染了寒霜,转身离去:“孤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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