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奇异商人（24）：精确验证，催化作用（1 / 2）

木乃伊危在旦夕，但p却宁可相信它眼下正陈列在某座现代化的陈列馆里。到处都是造型奇特不知所谓的雕塑品，各种材质都有，还有许多人，将闪光的涂料涂遍全身，到处不声不响的走来走去，走走停停。行为艺术。行为本身就是艺术。展厅的天井、墙壁和玻璃地板上镶嵌的彩灯和镭射球一刻不停，按照某种节奏发射光线，切割空间。将笼罩其中的有形之物重新分割组合。幻象，一切只是幻象。人类摆脱锁链的翅膀。镭射球。迸射火花的黑盒子。失控的红绿灯。人类深层心理自我认知。古老而现代，原始又现代化。似乎有意义但又实际无价值。一切都充满矛盾。怪异而又吸引人。因为怪异从而吸引人。

木乃伊便置身在这些光怪陆离的展品中间。一声不吭。不算标新立异，但也不算过时无聊。它处在矛盾的中间。矛盾的结合面。矛盾的矢量线全都集于一身。但是它本身并不显得特别矛盾。实际上还相当安静。接近于安宁。安宁平和的置身其中。只是偶然睁开眼睛，摸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然后将手放下。这已经足够，已经足够让其陈列在这里，跻身于展品之中。

“信息的精确性。需要验证。验证的证据只是某些不能验证自身精确的表象，相互重合，重合的部分越多，这一部分越是精确。但如果这些表象本身完全是不精确的呢？验证方法出现弊端。”雪儿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如同这些人们熟知的河流山川，就拿黄河来说好啦——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脉卡日曲，从那里向西流入大海。但中间到底有多少曲曲折折，恐怕谁也不清楚。但人们常说九十九道弯，九十九道弯，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黄河转弯的地方很多。这只是形象的说法，大家都知道。而这种说法不断重复，在不同的地方，不同人的嘴巴，和不同的文献中不断出现，就验证了黄河转弯的地方很多，但是请注意，其验证的只是一种印象。印象而已。一种非常的非精确性。如此而已。而到底黄河从发源地到入海口经历了多少弯道，恐怕没有人会去认真清数，也没人认为会有意义。精确性被彻底抛弃，当做无价值之物。而全面的验证和掌控只是为了表现其反面，也就是非精确性。”

“但是，你总会了解一些东西，就像——就像你总是了解我们的。”钱德说。

“我真的了解你们吗？你们真的了解我吗？”雪儿反唇相讥，“我们只是将对各自的印象叠加而已，只是我以为我了解了你们，你们以为你们了解了我。为了证明‘我以为是对你的真正了解’而搜集叠加对你的印象，验证的也不过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了解罢了。”

“的确，可能如此。”小西表示赞同，“对于事物的真相，我们永远不可能搞得清楚，永远只是自以为自己搞的清楚，从而获得自我满足感和活下去的充实感。我们甚至不了解我们自己，会去曲解我们自己。”

木乃伊失踪了，是被大猫带走了。在埋藏的雪地附近发现了大型猫科动物脚印，但是导航犬并没发现其踪迹。因为它们不知道大猫可以贴地滑行。如果知道，一定也会诧异的“汪汪”两声，掩盖自己的愤慨莫名吧。木乃伊按照计划应该随着水泥搅拌机搅拌出的新鲜泥浆被灌注到大桥深埋海底的混凝土支撑平台内，该大桥名字的原主人并没因为三百年前为纽约港起名而闻名，而是因为一座和自己完全无关的现代化大桥而闻名。世事如棋，让人捉摸不定。但冥冥之中应该存在某种严密的惊人的掌控体系，早就事先安排好一切事情的精确性。哪怕时隔几百年也不例外。这或许也可以作为精确性存在的一个例证。

有奖励才会出现想要达成目标得到奖励的人。欧洲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如果侥幸没被毒死，可以得到豁免罪行的奖励。非洲法老招亲，游过鳄鱼池如果侥幸没被咬死的人，可以娶到公主作为奖励。亚洲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如果侥幸没被信奉水神的愚民打死，也将被看成保护庄稼幼苗的英雄流芳青史。同样的，飞跃海峡也需要鼓励。第一个飞跃英吉利海峡的人将被奖励一千英镑。但是奖励并不能立竿见影立即生效，就像是催化剂，推动事物向着既定方向进化发展，但同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空间来做辅助缓冲。对于催化剂的使用者，耐心不可或缺。一千英镑悬赏发布一年多才有人响应，此时催化效果才刚刚现出端倪。

休伯特.莱瑟姆最早尝试飞跃海峡，只是飞跃了七公里引擎即告终结。当时在白云缭绕的海面上空他会怎样思索来着？不着急。休伯特想。第一次总有失误。何况还有第二次，然后直到第n次成功。时间有的是，奖金提倡者不急，自己也根本不着急，大家都颇有余裕。但两天后情况发生变幻，可以说急转直上。名叫布莱里奥的竞争者出现。开始冒出轻微的火药味。轻微但是微妙。新的催化剂加入。不受人为控制的催化剂加入。不是因为奖金提供者，也不是休伯特本身的意愿。但的确是加入进来，并且迅速和其他条件发生反应，从而促使最初的源物质做出反应。休伯特做出反应。于是休伯特决定和布莱里奥同一天飞跃海峡，算是接受挑战。但当天凌晨四点十五分布莱里奥便开始行动，不到五点半就完成了飞跃海峡的任务。

此时休伯特多半尚在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