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睡6(2 / 3)
可以是一时心急做出的事,到了他们身上,就是另一遭了,倒不是说他们有意害我,只是说他们未将他们的智慧用在我身上。 秋山岭是周穰珍要去的,毫发无伤回来的也是周穰珍。 那时的父亲是疲惫的,他被自己的老母训着,既不声张又要全力搜寻我。他得了我回来的消息,是开心的,一桩事总算落了地。后来我才知道父母是有怨言的,怨我让他们提心吊胆。但当时我已没有多大的感触,从那个雨夜里走出来后,我自觉与他们的关联断了。无论母亲如何想、世人如何想,在我心底我不欠母亲的生恩。 还不完的恩情,是一种枷锁。 母亲说周穰珍吃不好睡不着,我回来后周穰珍更是病了一场。那时我躺在床上,我的脚高高肿起,两条腿上都是细碎的伤口,敷过药房间里都是药味。其实我有些恍惚,母亲想要说些什么。为了确认伤口,我的头发也剃干净,可以不剃的,我怕死。这是我捡回来的命,是属于我自己的命。她说起周穰珍也非故意提起,只是这个人是她心血,我是她抛下的骨肉,周穰珍是她倾注心血养育着的姑娘。 那时我与她已没有多少话讲,我揣摩过她的心思。 她这样的人,初时是觉得愧疚的,可渐渐的她的愧疚就会变成我的错,我一生最错的事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她看望我时提起周穰珍,也是没话说了。之后又草草关心了我身体几句,便走了。 我也得了个清净。 周穰珍也来看我,据说她一开始就想来看我,可忧思过虑得了我回来的消息后赶来的路上晕了过去,之后又是发热,大夫说她受惊。人的身子就是这样,有一股劲的时候可以撑着,之后才后知后觉,也不知人到底是身子的病,还是心病。 周穰珍来的时候我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其实腿上的伤口都不大,可结痂的时候真恶心啊,密密麻麻的,还不如米粒大小,一整片一整片的,两条腿上找不到巴掌大小的完整皮肤。也不疼了,很痒。有几处的痂比较大,一按下去还是生疼的,但最疼的时候还是处理这些伤口的时候,我不怕疼却是先处理干净才能上药的,不是用水洗的,洗的时候真真是像针刺进皮肤里。她看见我就想哭,我就没有她那样多的眼泪。 * 周穰珍的眼里装了西子湖。 本朝的商人地位不低,可也越不过官去。 父亲大小是个官,曾祖父与祖父都是秀才,家中有良田铺面,家中日子并不窘迫。祖母说最穷的日子是父亲赶考的时候,雅人看不起阿堵物,读书却最费钱银。父亲当官前,家中钱银用尽,良田去了半数。纵然如此,在白水县也算是富户。 父亲考取功名未曾借用周父之财,周父亦不因我父母而死。 全天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如我母亲一般的人吗—— 一个官夫人认为自己对商户女有亏欠,说周穰珍本能过上富贵日子。 周穰珍的钱财他们不是为她守住了?想要富贵,何难? 就算未守住,这些年的吃穿用度,我有的她都有,她有的我不一定有。总是将最好的给周穰珍,也不说其中的差别。 她一季新衣,我一季新衣。 她一碗粥,我一碗粥。 她一套头面,我亦有一套。 我都不知道—— 我不喜欢贵的衣料,就看得上便宜的,我不喜欢玉料,就喜欢俗气金银。 周穰珍却知道。 是母亲与她说的。 说我看不出玉料的好坏,品不出衣料针段。母亲说,那些在我看来都是一般的,我只看个大概。说四季衣裳是我自己选的。每一季周穰珍都会为我挑一匹布,她与母亲说,妹妹以后会懂得这些好的。 我也不会拒绝。 五钱与五两第一次进城的丫头都能看出区别,就我眼拙。 她一季八套衣裳,我一季六套,母亲与她说另两套折成银子予我,周穰珍自是听母亲话的,不会缠着母亲将衣裳折成钱。周穰珍少时手中不过钱财,才是不知其中差别之人。母亲倒也没有说谎,每季另予我二两银,一年八两银不知值不值周穰珍一套衣裳。 有时是值的,有时是不值的。 八岁起周穰珍一年衣裳要百两,初到临南那年用了二百两有余,只三季衣裳。 我家租出去的千亩地每年入银三百,不过供周穰珍四季衣裳。 再说周穰珍的嬷嬷,纵然周父在世也不能为她请来。 比起周穰珍,我可真像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周穰珍来看望我时穿得素净,身上的绸缎却是双面绣…… 手里的缂丝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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