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3)
思虑许久,她仍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萧韫庭说的她有,又是指什么。
绮丽的氛围随细风游走,而矗立跟前的巨大阴翳褪去,姿态优雅入坐在一架扶手椅上。
双腿随意交叠坐着,慵懒又是尊贵无双,而一双墨玉般漆黑的眼若有似无的睨在她身上。
在打量,又如在循循善诱。
很危险。
沈岁岁如坐针毡,捏紧了手心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萧韫庭也并不急,修长骨节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黄花梨雕龙嵌玉桌案。
似在“提点”些什么。
沈岁岁盈盈清透的眼流转一圈,她看见案上有一杯碧波荡漾的茶。
没冒白汽了,想来风里这么久,早便凉了。
沈岁岁咬了咬唇瓣,在原地立了片刻,幡然大悟般迎了上去。
“九叔,岁岁为您斟茶。”
嗓音清脆又娇甜,是她自己也未想到的些许乖顺。
萧韫庭瞳眸一眯,似勾了些戏谑,沈岁岁见他没反对,又赶紧动作起来。
凝白润骨微压,水声沥沥而出,不出片刻,一盏浮着绿芽的上好清茶便呈在她手中。
“九叔,情用茶。”
不知何故,沈岁岁觉得自己恍要碎了,明明在萧国府自己每日皆要去敬茶的,可从未又这般无地自容过。
说出来的声音亦是怎么听怎么失常。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谄媚权贵、趋炎附势的小人。
“茶不错。”
男人的视线微微睨过一眼她奉在手中的茶,却并没有接过去,只幽幽开口:“我身边不缺端茶倒水的。”
“他们……不一样……”
沈岁岁咬着唇瓣想了半天,憋出了这无头无脑的一句,想收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哦?”萧韫庭低笑,“如何不一样?”
“我……”
沈岁岁忽地觉得手中的茶盏有些烫,炙热的水透过薄彻的白玉杯壁传了过来,她想放手,却不得不牢牢捧紧。
“在府里,老夫人常赞岁岁茶沏得最是甘醇。”
说着说着,沈岁岁难□□露些许娇憨欣悦之态,到底是小女孩,得了府里最是德高望重之人这样的夸赞哪里会不受宠若惊的。
水泠泠春眸流转烟波,一段喜色,尽显眉梢。
萧韫庭看了,倒是比春和景明还招人些。
须臾,沈岁岁回过神思,这才想起自己面前之人是较老夫人还要“德高望重”之人,连敛了神色,垂下眼去。
“九叔,”
沈岁岁拿不准他怎么想的,又道:“岁岁要不为您……为您锤锤肩吧。”
“沈岁岁,你觉得我身边缺奴仆伺候吗?”
“不,不缺。”
沈岁岁心跳得极快,却不知还能怎么办了,纤臂因久久维持着奉茶的状态,没控住酸涩,轻轻一抖,将奉着的热茶溢了些出来。
水沿着白嫩腻雪的纤指手腕往下淌,直至又蜿蜒进看不见的藕臂深处。
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烫灼,沈岁岁也察觉到了,她怕他瞧见自己冒失而不悦,手臂微微一侧想藏,可仍无济于事。
倒是萧韫庭先回了神思,可她早已是心惊得脸色白了又白。
她摸不透萧韫庭的脾性,他不肯高抬贵手,而今自己想特意逢迎他,却意外冒失犯了错。
偷鸡不成蚀把米,届时他不悦,迁怒降罪于青玉该怎么办。
“明日,便带着你的人回国公府,好好想想。”
正心惊思索着,头顶传来执掌生杀大权杀神的宣告,沈岁岁回过神,注意力尽在让她带着青玉回国公府。
他是在赶她赶紧离开了。
喉间悄然弥了些涩意,心也甚是难受的厉害。
看来,自己这寄人篱下的孤女当真是到了哪儿都惹人不悦的。
思绪游离,她又想起而今青玉的状况,若是回了国公府,哪里瞒得了六夫人?
平白惹她担忧不说,说不定还会遭府内人倒打一靶。萧国府里深似海,明枪暗箭,都不是她能招架得了的!
——她暂时还不能回去。
沈岁岁抬起头,却见这亭子里已经没了萧韫庭的身影。
他人也离开的这样快。
想到这,沈岁岁自然是会联想到什么,他当真是对自己极度厌烦的,多待一刻也不肯。
可现在没时间耽搁,得尽快去寻他,求他再宽限两日,待青玉好些,再回萧国府。
廊外金日正是璀璨,地砖的潮湿也褪散了些,但在肃穆的环境中,始终是有些泛着凉丝。
沈岁岁提着裙摆沿长廊寻了一圈,好在是捕捉到了一角衣影。
她连追上去,跟着人出了垂花门,又经过了一段羊肠小径。
待出了嶙峋的假山怪石,却没看见人影了。
而在面前的,唯有一座石室,两侧石门徐徐掩遮,倒像是故意给谁留的一样。
石门修得厚实阔绰,可里头目测极深,不曾透过天亮。
未知的危险携带着恐惧,沈岁岁没办法,却也只能挪着步子走上前探探。
愈往里愈是幽暗,可与寻常的阴冷潮湿不同,她能明显的察觉到一股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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