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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圣女死于自己的脆弱(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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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希望自己能离卡莲再远一些,至于是惧怕卡莲把他也视作斗争的对象,又或者只是害怕卡莲被自己身上的黑暗所沾染,谁又说得清楚呢?

沉默于无边的至暗中弥散开来,好像冰冷的海水,一点一滴掐住了人的咽喉。

少顷,还是卡莲再一次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奥托,你带酒了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你放酒瓶的声音了。”

“啊……啊……”

奥托这才回过神来,他重新坐回铁槛面前,在地上摸索了一番,找到带来的红酒。他起开软木塞,酒已经有些凝冰了,奥托先利用虚空万藏的能力温了温,再将那血红的液体倒入手中突兀出现的酒杯中,而后递入了铁槛的缝隙间。

一两个呼吸之后,一只手覆了上来,将那酒杯取走。奥托将递酒的手收回,默默品味着指尖相触时的那一丝丝冰凉。

黑暗中忽地传来卡莲的惊讶声:

“咦?这是我之前送你的那瓶红酒么?”

“嗯。”

“……真好。”

话音落下,奥托听到了卡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甚至想要快速逃离这里,只是出于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才犹犹豫豫地不想离开。

而卡莲……在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后,她的神思也不由得有些恍忽。

她只听见奥托如是重复着:

“我不会让你死的,卡莲,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而后又长叹了一声:

“谢谢你……来看我,我的大发明家。”

“砰通!”

奥托的心跳暂停了那么一瞬间,听到那个只有他们二人才懂得含义的称呼,奥托的血液开始在四肢百骸中迅速流淌起来,以至于在这冰冷的地牢中,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燥热。

可紧接着,便是更为深重的绝望,是体温的迅速流失,是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她说:“谢谢你来看我。”

这的的确确是感谢无疑——也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才会这么想。

“谢谢你来看我,这就足够了。”

“谢谢你来看我,但是很抱歉,我不能、不会、也不愿意履行和你的婚约。”

“谢谢你来看我,但是请代我回报尼可拉斯主教——卡莲·卡斯兰娜宁愿一死,也不愿苟活于世。”

“谢谢你,我的大发明家,但是就这样吧。”

奥托痛苦地捂住了脑袋,他知道,这些才是卡莲真正想要说的。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远比先前更长久、更压抑、又更……

或许是,二人都明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又过了一会儿,奥托听见对面有铁链滑动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卡莲的一声喟叹: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

再之后的话,奥托并没有听清,因为他已然转身离去。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卡莲整个人向后挪了挪,将嵴背靠在与坚冰毫无二致的墙壁上。

这处地牢关押过的几乎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囚,环境当然算不得好,尤其是这在明媚春日里依旧能滴水成冰的严寒,若是一个普通人身处此地,恐怕撑不到上刑场的时候。

可对于卡莲来说,也不过如此。

她的确服下的汤药,如今的她不能使用崩坏能,大体上来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唯有对于这份寒冷,她的身体依旧展现出了匪夷所思的适应力,甚至可以说,有些甘之若饴,如鱼得水。

她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卡莲,你知道,从古至今,为什么只有卡斯兰娜家族的人能使用天火圣裁么?那是因为,卡斯兰娜的血脉中流淌着冰雪,足以将天火圣裁都冻结的冰雪。就好像那句话——一把剑之所以能成为我的武器,是因为只有我能折断它。”

“欸?”

彼时的她年纪还小,并未注意到父亲真正想要说些什么,她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前半句话上:

“所以,父亲,真的有卡斯兰娜能将天火圣裁都冻住吗?”

“啊?哈哈哈……这个吗……反正我没见过,不过有这种说法就是了。”

可惜了……可惜了……

卡斯兰娜很少寿终正寝,大部分卡斯兰娜生命中要明白的第一件事便是,便是将战死沙场视为最好的死法。

而其中最好中的最好,则是用自己的生命,挥出天火圣裁的一击。

但可惜,无论是战死,还是死于天火圣裁,卡莲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甚至于,普通人最想要的,老死于床榻之上,对于她也是不可能了。

她将以一种,极其丑陋,极其卑微的,一种以往的卡斯兰娜都不曾拥有过的死法离开这个世界——无论是火刑还是绞刑,丑陋与卑微是一定的,不是么?

天命就是需要以这样残酷的刑罚来确立自己的无上权威,而即使是对于普通的民众,这样的刑罚只要不降临到自己头上,那便比普通的戏剧要刺激的多,不是么?

“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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