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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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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血本无归的女儿身上。

在这之后没几年,一个五条夫人意料之外的孩子来了。从怀孕到生育,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肚子一天天像气球一样撑起来,再飞快地泄气。体内没有任何存在和离开的感觉,仿佛这个孩子注定要活下来,而她的子宫只不过是这个注定里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因素,他需要载体降生,是不是她并不重要。

在预产期过后一个星期,她生下了五条悟,一个六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生育,她的记性越来越差,逐渐记不住很多事情,第二个孩子就在她眼里这么浑浑噩噩地看着,看着,变了个样。像一株古怪的植物,种在五条家得到灌溉,在适合他生长的土壤里疯长。

她没什么精力像养育五条律子一样养育五条悟,也不需要。所以她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翻身,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学会走路,总有人记得比她清楚。她有丰富的做母亲的经验,知道如何面对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表现出一个母亲应有的爱意。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只要她和五条悟的这一层生物意义上的母子关系始终存在,那么几乎没有人能指明她的伪装。

除了五条律子。

五条夫人被查出怀孕的那一天,五条律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这个年纪的她正处于依靠自己的眼睛和思想逐步去了解世界的阶段,她对未出生的生命好奇,对孕育生命的母亲也好奇,她的爱伴随着好奇与期待早早就给予了这个还没有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五条夫人知道,一个年幼的女孩是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里,过早地明白情绪是巨大的陷阱。更不用提像她一样,维持着麻木又坦然的冷漠。

她总会对什么产生兴趣,总会想要找个方向去宣泄这个年纪产生的多余到无处安放的情感。

五条夫人想当然地认为,这样毫无保留的爱留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总好过留给外面的男人,所以她并没有阻止。以至于多年之后她偶尔梦见曾经属于自己的孩子时,经常想,如果当初自己阻止了,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这世上的所有东西所有人都经不起比较,尤其是爱,看过真的,饱满充实的,就受不了假的,缺斤少两的。

五条律子小时候有很多为什么要问,后来学会了不管不问,这些问题才有所收敛。然而涉及五条悟,她很多被教育过的“好习惯”都不太管用。

她问过五条夫人,委婉地,“为什么母亲不抱一抱悟?”她看见五条夫人面对刚学会走路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后退到了佣人身后,直到五条悟被佣人抱起来,五条夫人才满脸笑意地上前看他。

她很单纯,根本不明白一个六眼对于家族,对于他们的家庭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的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能够肤浅的理解成,关系不好。

五条夫人从未告诉过五条律子实话,在她眼里,那是五条悟,而不是她的孩子,又或者说,五条悟不只是她的孩子。他会拥有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他的世界浩瀚如海,她的爱给他也不过是石沉大海。

她一直在找各种借口——足以敷衍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的借口。

借口多了,五条律子也有眼力地不再追问,只是花费在五条悟身上的精力和注意力越来越多,仿佛是为了将五条夫人的那一份也一起补上。

看着五条律子这样不设防的天真姿态,五条夫人也许曾经有一点预感,预感她会出事。然而即使她再如何小心防范,谨慎教育,也没想到,这个预感远比她所设想的还要可怕。

她并不像五条家其他人一样信奉六眼的权威与神圣,盲目信任这份强大而不可控的力量。

她更多的时候,选择畏惧。

因为六眼在十几年前,害死了她的一个孩子。这种悚然的存在早早地在她身体里留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空洞,吞噬掉原本应该顺利降生的那个普通的婴儿,蛀蚀她的躯壳。让她在失去一个孩子的同时,她的一部分自己也正慢慢地从这个被打开的空洞里,从破损的身体里离去。

而现在她又眼睁睁地看着六眼,夺走了另一个。

她知道自己应该愤怒,就像所有的的母亲那样。然而因为长时间地扮演着一个虚情假意的母亲,长时间地生活在六眼所操纵的家庭中,她早就失去了一个母亲的本能,也失去了愤怒的能力,她对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只不过是身体的惯性,一种机械性应对机制,就像她过去几十年应对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一样。

五条律子被五条悟以病重的借口困在房内的那几天,五条夫人的身体和意识都已经彻底被六眼留下的空洞吞噬得一干二净。即使残余的知觉有痛苦,那也只是她残缺的身体内部所产生的余震,杀不了人,要不了命。

救不了任何人。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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