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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本就该死,死不足惜。”
楚明玥腕上一凉,心绪愈发平静,她探观那双深湛漆黑的眸子深处,正迸发出的妖冶束光,她的记忆深处,是何时,亦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她转睫退开数步,使了些力道挣开手腕,却在下一息嗅到淡淡血腥味,混在夜风里,她的目光落在宣珩允被血迹渗红的绷带上,“陛下也会受伤吗?”
九五至尊的腕骨,怎会伤至此。
宣珩允神色端持把左手背于身后,镇定回答:“今日撤走了大明河宫的丹炉,一时兴起在那块儿空地玩投壶,怪朕技艺生疏,被短箭伤了手腕。”
腕间辛烈的痛感一阵阵抽着直往他脑子里钻,他不该使力的,又被楚明玥一挣,此时,血已浸透绷带。
而那番信口拈来的谎话说出口,他暗叹自己的虚伪和道貌岸然,聪慧如她,怎会信这种话。
被未开刃的箭伤到,楚明玥眉心一簇,但她更关心皇宫里的丹炉,“陛下当真撤去了丹炉,不再寻求仙问药、长生不老的主意?”
宣珩允见她未执着追问他受伤一事,自顾放下心来,却又兀自燃起通天妒意,烙得他全身生痛。
他的伤再不能引她更多注意。
他发疯一般嫉妒着过去身在福中却不知珍惜之人,又将逐渐凛冽的妒意生生咽下,继续陪眼前人演戏,再开口,依然是那个并无私情的皇帝陛下。
“皇姐日前到宫中提点的极是,朕亦知此事影响颇重,离宫之前已命人撤去丹炉,驱逐妖道。”
楚明玥蹙起的眉心展开,再不追问,“陛下知这其中厉害便好。”
何故深宫起丹炉,又何处寻来的道士,她并不关心,朝堂稳固、社稷安康,她如这天下世人期望的没有不同,而皇帝心中所想,与她无关。
远处传来脚步声,欲来越近,楚明玥没来由松下一口气,她诧异转动眸子,心惑何故周身骤然松弛。
“启禀陛下,启禀郡主。”来人颔首垂目,顺着间隔亮起的油灯走来,“微臣已为病人施过针灸,病人现已苏醒。”
“孙太医,”楚明玥顾不得君臣之礼,抢在宣珩允之前焦急开口,“芷萝这病可还有救?”
孙太医依旧垂着眼帘,仿佛一抬眼就会看到不该看的而罔命,他沉思几许,妥善斟酌措辞,“回郡主,微臣已重新开下一张药方,每三日配以针灸治疗,病人许能慢慢恢复。”
“但,恕微臣医术浅薄,只能保病人一命。”
“此话何意。”楚明玥紧接着问道。
“终是伤了根基,病人的身体终是回不到从前那般康健,遇到寒天,较之常人更易染风寒之症,也更怕冷。”
楚明玥沉默几许,缓声开口,“好。”
她楚明玥富有五郡,怕冷,那就早早便烧起地龙,柳舒宜已不在,花芷萝,她一定要照看好,不是为平她自己的愧疚之心,而是身为好友,就当如此。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一人,回过身向宣珩允深深拜下去,宣珩允未料到她此举,怔一怔,忙用双手扶她站起,这一动,左手腕的伤愈发的痛。
“皇姐有事直说便是。”宣珩允收回手臂背于身后,尾音的轻颤恰被突又响起的虫鸣声盖过去,只是却未躲过孙太医的耳朵。
“陛下!”孙太医惊呼出声,又被一道寒冽眸光逼迫闭口不言。
楚明玥的目光落在孙太医那张欲言又止的脸色一瞬,清音响起,“薛府有一个叫张承恩的教书先生,若是查明他与薛家那些勾当无关,请陛下给他一条活路。”
宣珩允缄默几许,开口道:“若是他一身清白,就到书学馆做个助教吧,张太傅的后人,总不能是不学无术之辈。”
他还记得。
“今日之事,多谢陛下相助。”楚明玥再不耽搁,转身绣履急切往回走,留宣珩允于身后不曾回头。
宣珩允凝望着那袭身影匆匆离去,未提步跟上,她方才的话,已是话别,夜已深,他没有再留在侯府的理由。
“陛下,您的伤……”孙太医叹息一声。
宣珩允抬起手臂冷冷看一眼,“无妨,回宫。”
临近宵禁,街上空空无人,照夜白如一道星昼驰骋而过,几匹骏马被它远远抛在身后。
宣珩允突然松开缰绳,从衣襟下掏出那一枚袖珍琉璃瓶紧握掌心,似竹指骨突然发力,一声脆响,五指张开,一抹粉齑被夜风吹散。
他倾尽心血、受尽折磨凝炼而成的丹药,被他随手扬于风中,只要她是安然无恙的,那些就都不算什么,且永不会让她知晓。
这厢定远侯府内,楚明玥坐在榻前的绣墩上,握住花芷萝的手轻声宽慰,要她住在府上安心养病,静待薛家所做之事公之天下。
她亲手喂花芷萝服下汤药,扶人躺下,掖好夏被,灭灯而出,并未告知柳舒宜已去。
花小六与柳舒宜的情谊,亦是深厚,此时非好时机。
安顿好花芷萝,她终于卸下一身疲惫,在半夏和丹秋的服侍下沐澡歇下。
纱罗帐幔随风拂动,皎月之下,一声清脆的琉璃破裂声传入楚明玥耳中。
楚明玥睁开眼,但见一盏琉璃风灯摔碎在地,而四野寂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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