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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保持着一丝清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哀求又无助:“大人,我已经很听话了。”

颜喻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林痕已经很听话了,只是他要的不仅仅是听话。

鲜血渗出指间,洇红薄而淡黄的信纸,颜喻点着指尖等了会儿,随后起身,慢步走到林痕面前。

林痕红着眼睛看他。

待走近了,颜喻才看清楚林痕眼前早就蒙上了一层水雾,透亮的水珠在眼底打转,再多哪怕一点就会溢出来。

手腕突然被抓住,少年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般紧紧握着,求他:“大人,我以后也会很听话的,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您救救她行吗?”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下巴滚落,滴在颜喻的手背上,有点烫。

颜喻动了下指尖,心想,这样就挺好。

也正是他想要的。

让林痕知道自己与亲人的生死都捏在他手里,不要试图翻出他的手心,也不要抱任何侥幸。

再者,他也要让对方明白,这世上能让他们死的人有很多,但能让他们活的,只有他颜喻一人。

所以,步入绝境时,就算是求,林痕也只能哭着求他一个人。

颜喻动了动手腕,想抽出来,可是林痕抓得太紧了,他只能抬起另一只手给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他说:“只要你听话。”

这是答应了,林痕慌忙点头:“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泪水决堤,越涌越多。

颜喻给人抹了两下泪就烦了,先前都快被他打死了也没见哭,现在却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擦都擦不完,颜喻垂下被泪水染湿的指尖,冷声道:“别哭了。”

有威胁的意思。

可林痕压抑太久了,情绪一旦发泄出来就收不住,根本不可能听令,他松开颜喻,垂着脑袋不断地掉泪,哽咽压抑不住,肩膀也有些抽。

实在很让人心软。

颜喻不可避免地想到江因,那孩子心大是真的,能哭也是真的,若真是惹了他还不哄,他能眼泪啪嗒啪嗒掉到天荒地老。

江因的哭声总是很嘹亮,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哄他,所以即使是哭也带着点有恃无恐的意味;而林痕,眼泪落得无声,哽咽也压在喉咙里,只有实在忍不住时,才会泄出一两声细碎的颤音。

声音小而闷,却震得人心尖发紧。

林痕只比江因大三岁,经历再多,懂再多的事,到头来也还只是个少年。

颜喻心中叹气,他原本是打算再把林痕逼狠一点,毕竟人都是贱的,只有痛极了、绝望了,才会记忆深刻,才会感恩戴德地抱紧唯一一丝希望,不敢背叛。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点不忍。

算了,他想,以后多的是机会。

颜喻抬手捏了捏少年的后颈,声音温柔了点。

“那现在,要不要看看另一封信?”

第14章 “就这样?”

「林痕我儿,见字如晤:

痕儿最近身体可好?娘身在临溯,万般牵挂。

近来精神恍惚,力不从心,失手送去几封含义不清的信,定然吓到你了吧。痕儿放心,娘亲已大好,遂写此信送予你,望莫牵挂。

……

半月前,颜大人着人送的人参已交至我手,大夫说我那时状况堪忧,全靠人参吊命,病大好时,人参已用了小半。人参于我,实是救命之物,痕儿若是见到颜大人,务必代娘转达谢意。

另,大夫于十月中旬到临溯,替我诊治尽心尽力,我知大夫自会交代,为表诚意,还劳痕儿亲自谢过,让恩人知你我母子并非知恩不念之人。

……

信至此,愿我儿平安康健。

娘亲安然,勿念。」

泪水早就干了,泪痕犹在,干巴巴得挂在脸上,很不舒服。

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房中没有点灯,信纸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林痕不在意,他反反复复把信看了无数遍,才敢相信这就是他娘亲手写的。

林痕又一次把信完完整整看了一遍,才茫然地抬起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眼睛干涩。

颜喻把信扔给他后就走了,这里就他自己,他一个人从下午,站到天黑。

林痕还恍惚着,抬脚往外走,身子探出去了脚还在原地,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酸麻的痛感慢慢涌上来,他的腿早就站麻了。

林痕又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明晰心底的冲动——他要见颜喻。

他艰难地推开门,才发现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大了,鹅毛般坠下来,堆在一起,爬到了脚腕。

天与地是一样静谧的白。

灯笼已经点了起来,朦胧的红色映在雪地上,织成一张薄薄的纱,把他整个人都笼进去。

恢复知觉的双腿渐渐察觉到冷意,林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往前走,留下一两排蜿蜒的脚印。

脑热的冲动被雪的冷意盖下,走进颜喻的院子,冲动又变成了踌躇,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颜喻了。

林痕双脚埋在雪里,没再往前走。

昏黄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窗前的枯树上,明暗交界处,似乎有几簇暗红。

他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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