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菜(2 / 2)
铺灰都需个簸箕,只是隋宁远从小没干过农活,对这些农具没有概念,最后在市场问了一圈,才大概其找到一个,拿在手里瞧了瞧,也不知道祁广要什么样的,只能挑了个最大款式的,花了十五文钱。
祁广一直到天色深黑才回家,以往没有回来过这么晚,怕他那矜贵的主人家饿了,从山上下来时紧赶慢赶,左手拿着昨天寄放在周老汉那里的斧头和柴刀,右手则小心捧着个油纸包,生怕一失手掉了。
推门进屋时,隋宁远正站在灶台边,往锅里添柴,见他回来,笑眼盈盈转回身,说道:“辛苦啊,这么晚才回来,第一天上工顺利吗?”
“顺利。”祁广手里的东西,回身关门堵住风雪,立马走上前从隋宁远手里拿过烧火棍,说道:“主人家,俺来。”
“你来啊?”隋宁远笑了笑,“我还想着你上工辛苦,以后晚上我来做饭呢。”
“不,俺来。”
这汉子舔了舔嘴唇,不大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的头发,才半是骄傲地道:“俺今儿跟着周老汉家的学了一道菜,想做给主人家尝尝。”
“什么菜?”隋宁远想不到祁广出去砍柴一天,还能学道菜回来。
“炖菜。”祁广背过身去,从水缸打了一瓢水洗手。
“炖菜?”隋宁远笑得前仰后合,“不是我说呀,你昨天晚上用土豆茄子给我做的那个炖菜是真的不好吃,白水煮出来加了盐粒子一样,今天你就饶了我吧,换一道?”
“不换,俺保证香。”祁广献宝似的拿过油纸包,巴巴地看着隋宁远。
隋宁远伸手解开油纸,一看,里面浆浆糊糊一块褐色的酱块。
“这是什么?”隋宁远没见过。
“俺之前跟主人家提过的,黑豆酱醅。”祁广道。
“你买的?”隋宁远眼睛亮堂着望他,“这么大一块,好多钱吧。”
祁广摇摇头,说道:“这是周老汉家的给俺包的,今儿晌午,俺跟着周老汉一家吃了炖菜,觉着好吃,就像周老汉家的取取经,想...”
汉子顿了下,声音稍微小些:“想回来做给主人家吃,周老汉家的是个热心的,教了俺怎么做,又特意从家给俺包了酱醅。”
“哦,那真是好人。”隋宁远眉目舒展,有时候看着汉子嘴上笨拙又好害羞的模样,也真是有意思,他刻意兴奋着问:“那怎么做?”
祁广立马道:“周老汉家的说,土豆块最不容易熟,应当先白水煮熟软烂,然后再下干豆角,下豆腐,下茄子,最后放入用酱醅,盐巴,盖上锅盖一起闷了。”
“这顺序我都记不住。”隋宁远甩着手坐在床边,笑道:“我就是个能吃的,不是个能做的。”
“主人家管吃就是了。”祁广起锅,往锅里倒了些油,照着刚才的步骤一样一样的来。
酱醅刚放进去,隋宁远立刻扬了扬下巴,耸耸鼻子。
“香。”隋宁远感慨。
“俺才刚添了水。”祁广盖上锅盖。
隋宁远在外头忙碌一日,身子乏累,被火灶的烟雾烘得有些犯困,向后一倒,懒洋洋笑道:“你不知道吧,我生了一个狗鼻子。”
“啊?”祁广看他。
“我鼻子比别人都灵。”隋宁远抬手在自己鼻尖碰了碰,“很小时候就发现了,我娘亲一直叫我小狗儿,我能闻出来很淡的气味,说出来怕你不信,孙小舟怀里揣着的是白面馒头还是黄面馒头都能闻出来。”
“这怎么闻出来的?”祁广坐在灶台边,一边看着火,一边跟他闲聊。
“简单,白面馒头闻着发甜,黄面馒头闻着发酸。”隋宁远骄傲地说。
祁广不大懂得隋宁远说的这是什么原理,更难以想象有人能靠鼻子闻出这两者的差别,他只是觉得他这主人家样样都厉害。
“哎呀。”隋宁远吸了一口气,“这大病夺了我的眼睛,夺了我的耳朵,唯独没能夺去我的鼻子,也行,好歹留了个灵巧的给我,就是没什么用罢了。”
“有用。”祁广马上道,“鼻子好使就能闻出俺的炖菜香不香。”
隋宁远仰着脸,面朝屋顶,无声地笑了笑。
祁广总能把话说到点子上,不讲大道理,却能哄着他心情好些。
“锄头、铲子和簸箕我给你买回来了。”隋宁远道,“明儿起我就不去阳城县卖柴了,家里菜蔬还够,也不需去,所以我整日在家,那菜圃有什么要做的活儿,你告诉我,我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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