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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忽然变得很快,他飞快在大脑中检索自己说过的话,可是怎么也对不上号:“什么时候?”
“14年,8月6号。”贺川报出这段数字时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似乎它已经在心中默念过上千遍。可是就连当事人,也不记得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支持贺川将这串数字想了四年之久,又是什么让贺川连自己一句不清醒的玩笑话都要铭记,却不敢在这一千多天里与自己共处哪怕一天时间。
“第二,抽屉里有什么。”江汀大口呼吸着,声音都在颤抖。
“很多……杂物。”贺川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回答。
“贺川,你撒谎。”江汀穷追不舍,指尖用力抓上他胸口的衣服,“你说过要追我,追人要坦诚,不可以耍赖。”
“……”贺川绝不是在骗,他真的觉得那些只是杂物,是自己见不得人又愚蠢至极的单相思。他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离得很近,连呼吸都在交缠,半晌后贺川终于败下阵,顺了顺江汀额前的刘海,轻声道,“机票。”
江汀的指尖骤然卸力,直视他,接着问:“多少张机票。”
手下的心脏也在混乱地跳动,贺川努力装作平静地说:“一百零四张。”
一百零四张机票。
贺川跨越了一百零四次大洋,看过五十二次日出,无数次在红眼航班上完成即将要交的工作,又赶着凌晨三点的航班回到美国。
可是江汀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或者说,见过,却擦肩而过。
“只有……机票吗。”江汀鼻子一下子酸了,连说话嗓音都开始变调。
“还有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贺川自暴自弃地全盘托出,“咱俩的。”
江汀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声音的稳定:“还有呢。”
“签名。”贺川平静地说,“你的签名。”
江汀仿佛听到“嗡”的一声,所有理智的弦都断了,哭腔非常浓重,“所以,在大剧院门口……有个小女孩给我塞了一件风衣,是你的吗?
“还有我去年生日,公寓门口的——
“不对,应该是每一年生日……”
江汀越回想,越能抓出他在无数个夜里看到的幻影——模模糊糊的、神似贺川的、被他以为是自己相思成疾的幻影——他从没妄想过那就是贺川本人。
江汀越说越激动,碍于在医院只得压抑着声音,可是情绪是压抑不住的,泪水随着他抓抓放放的手指夺眶而出。
贺川把他揽在怀里,试图用抚摸安慰他。
江汀仍旧在哭,抽抽着问:“都是你,对不对?你找过我那么多次……我一次都没碰上,是吗?”
贺川用力摩梭着他的背,拿自己的衣角给他擦眼泪。等江汀稍微平复了些,才抬起他的下巴,让自己的眼睛能够完全被江汀的泪水容纳。
“没事的,别哭了。”贺川无奈地替他擦干净脸蛋,极其郑重地,托起他的下巴,像是在最盛大的仪式上做某种宣誓,“这不是碰上了。”
江汀哭得很放肆,好在廊道的门足够厚实,能把吵吵闹闹的杂音都拦住。
贺川静默地看着江汀,一次次替他擦走眼泪,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同时,想到自己四年前那封信里写过的话。
那封信里写了很多贺川本人都会觉得难为情的酸话,比如最苦涩的一句,他说会跨过一万四千公里去爱他。
作者有话说:
够了,我心疼你们
第77章 P-有贺川的海边
即将离开中国的那个月,贺川会每天二十四小时保持电量百分之八十以上,即便凌晨两点也会保持新号码的音量提醒。可惜一直等到交换通知下发,也没能等到江汀的电话。
贺川认为这是江汀再明确不过的绝交宣言,毅然信守承诺,去了美国。在国外时半工半读,年年全奖,自己付清学费,每个月还要固定攒上一笔钱,倒也不为别的,就为了离开前江岸的那一句:你觉得你能给他带去什么?
即便是二十五岁的贺川回想起这段日子也还是会后怕,他几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觉,连续两年都是如此。贺川的人生总是像头永不停歇的陀螺,小时候忙着躲老贺,长大了忙着养自己,再大一点仍旧要忙着躲老贺。这样的人生确实不该有什么伴侣,毕竟泥沼就是泥沼,被太阳晒一晒也不会变得多干净。
但即便压力再大,贺川还是会关注江汀的近况,远在大洋彼岸,从各个消息源口中知道:江汀最后还是去了北京,不过好像晚了两个月才报道,听起来应该可以跟学姐重归于好。
贺川还顺带摸到江汀新开的微博号,自己也注册了个账号,空白头像,乱码昵称,只关注了江汀一个人,天天变态似的给他发“早安”“晚安”,还特意把性别和年龄改掉,随机找了一个卡通图案,免得被认出来。
第二年交换结束,贺川终于攒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十万。那一刻他站在天台上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海风,从未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自由了。
他证明了自己可以做任何想干的事情,以一个全新的贺川站在江汀和他的父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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