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顾眷脱下白大褂挂在座位上，终于是他可以下班的时候了，开车直接往丁瓷家去。

外面又开始打雷，配合着雨声，像是要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能安于一隅等死，也是值得庆幸的，庆幸没有成为孤魂野鬼。

顾眷顶着暴雨堵在马路上，雨刷器忙都忙不过来，像是要成为孤魂野鬼的趋势。他到丁瓷家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

敲门声响起，丁瓷坐在床上缩了起来，心跳声咚咚得在耳膜里低缓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平静下来后磨蹭着从卧室里走出来，脚步拖拖拉拉走到门边打开门。眉毛不耐烦地皱着，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有没有好些。”

她不好让他站在门口任由身上滴水，只好说了句：“进来吧。”转过身去洗手间拿浴巾出来递给他：“拿着擦擦。”

她脸上是没有血色的白，眼底还有些微微发青，眼睛却又是那么灵动明亮，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

“等雨小些了你就可以走了。”她走到阳台去观察雨势，推开阳台门的同时，一股茉莉花的香味，随着风吹进来，打散了屋内的沉闷。雨滴落得太急太凶，直接把站在栏杆边的丁瓷头发给溅湿了。她捂着头发往后退，顺便看了看，那些盆栽都快被淹了，枝干上的叶子也被打落在地。

顾眷听出来她不想见他，当下也没有回答她。

丁瓷走进屋，从茶几上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把头发上的水擦干净。

某人站在餐桌前不动了，那是人造大理石，纯米色，上面铺着一层软玻璃，一般是用来防灰尘的，而这里面却夹着各种各样的画。

他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丁瓷说：“你画里的院子是我们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不是。”

“不知道。”

“这棵树在我们两家中间，我记得一到秋天，落叶就顺着风刮到我们两个的二楼露台上。”

丁瓷不做声，只当做没听见。

可她怎么能忘记。那时候她很怕，只知道是来这里躲一些人。至于是谁，没人跟她说过。

附近都是两层式的公寓。当时她和一个阿姨住在这，旁边的几栋公寓全是没人住，一到晚上全都黑漆漆的。她住在二楼卧室，她的卧室自带了一个露台，可她在天黑后根本不敢踏上去，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不然总是想着对面的房子里，住着什么？怪物？她每次一想到这些，就把头蒙到被子里，然后睡到半夜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直到有一天，她记得是冬天，因为吹了冷风，发烧了，迷迷糊糊睡了很久，从早上一直睡到深夜，她在睡梦中很想醒来喝水，不知道自己努力了多久，总算是脱离了在梦境，坐起来发现窗帘外有些微弱的亮光，她壮着胆子走到窗帘后，几次三番给自己打气，终于，拉开窗帘，…没有怪物。是人，对面的房子里住了人。

顾眷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胸口是一颗圣诞树的标志，戴着同色系的帽子，坐在露台上发呆。他没注意到对面的露台有什么动静。只听得见爸妈帮他搬运行李。他将和家庭医生一起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他的手因为被车撞到，直接休学静养。毕竟家里人都是希望他当医生的。

一样的高度，中间挡着一颗树，树枝已经光秃秃了，枝干上只有薄薄一层雪。顾眷坐在那，看在睡意朦胧的丁瓷眼里，像是圣诞老人来了，为了让她不害怕，住到了她的对面。

她抱着圣诞老人住在家对面的心思再次睡着。

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就拉开窗帘看向对面，一天中不知道拉开了多少次，可什么都没有。

天快黑了，她不敢再打开窗帘的时候，对面的灯亮了，映照着丁瓷房间里也有些微光。她穿着毛绒拖鞋跑到窗帘前，拉开。

顾眷端着热巧克力站在露台栏杆处发呆。突然看到穿着粉色睡衣的女生站在对面，衣服明显大了很多，显得相当瘦弱，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小小的，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睛因为好奇而睁得圆滚。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杯子。

丁瓷看到对面的人发现了自己，就走上去主动搭话：“你是谁？”她声音有些发抖。

“……”顾眷觉得隔着一棵树喊话很呆，半晌也没开口。

“你不会说话吗？”她越走越近，逐渐顾眷看清了她的脸，明明很可爱的一张脸，因为过于瘦弱而显得干枯没有生气。

“我…”他刚开口又沉默。

丁瓷没有催他，只慢慢等待。一阵风吹来，她冷得往后退。

他连忙开口：“快回去吧，太冷了。”接着也转身进屋。因为他关了露台的灯，也拉上了窗帘，丁瓷瞬间像是站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她反应过来后，吓得往屋里跑，整个人撞在推拉门上，疼得她想流泪。匆忙进入房间后，她心里想着，这里除了她总算还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