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十二年前，哥哥考上了最好的高中，爸爸为他安排了一个极为隆重的升学宴，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过去。宁愿艳羡地看着爸爸搂着哥哥的肩膀，向来往的人一一介绍优秀的哥哥，她看到爸爸一脸自豪，看到哥哥一脸羞涩的表情，妈妈看起来也与有荣焉，她暗暗下了决心，也想成为爸爸的骄傲。

她在初三这一年努力学习，爸爸有时候看到她挑灯夜读，也会心疼地让她去休息，他说小愿不用这么努力。宁愿总是笑眯眯地看着爸爸，说爸爸我并不辛苦啊。只要想到自己的爸爸也会像对哥哥那样充满自豪，她就会兴奋地战栗起来，埋怨时间过得太慢。

经过一年的努力，她也跟随哥哥的脚步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那时候哥哥已经高三了，也许是因为高三学习紧张，原本外向的哥哥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他的眉间总有挥散不去的忧郁，只有看到她的时候才会稍稍散去。宁愿总会想起他回到家时显得有些沉默复杂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一切从这里开始了变化。

中考之后的暑假显得特别漫长，她对自己的成绩很有自信，所以成绩出来的前一个月她都在和初中好友出去疯玩了很多天。高三的哥哥还没放假，所以家里很多时候只剩下爸爸和妈妈两个人。

有一天，她早早回了家，发现家里安静得出奇，她还有些纳闷。等她上楼的时候，她听见书房里传来闷哼声。青春期的女孩总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她想到安静的家里，想到这一声奇怪的闷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脚步轻轻地凑了过去。她贴在门边，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除了那声闷哼之外，她好像还听见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她有些害怕，以为是家里遭了贼，这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小愿？”

她回望过去，是家里的阿姨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在你爸爸书房门口干什么？”

嘘——她慌张地比了一个手势，里面的声音突然一下子消失，门被打开，她有些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是爸爸。以往爸爸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堵厚实的墙，现在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宁愿居然感到了一丝恐惧。爸爸看见是她，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他微微弯腰，问道，“小愿，怎么了？”

宁愿定了定心神，从刚才战栗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她望着爸爸一如往常慈爱的眼神，换了以往撒娇的语气，“没什么呀，爸爸，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过来了，怎么了吗？”她试图越过爸爸的肩膀往里望过去，爸爸也察觉到她的目的，大方地让开位置让她看得更仔细一点。

宁愿看见背对着她的窈窕身影，是妈妈。她好像看到妈妈的手放在脸上，一动不动。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妈妈。”

她走进去，小心翼翼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转过头来，美丽的脸上带着与以往一样的笑容，轻声回。“没什么呀。”

宁愿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妈妈的脸，“妈妈，你的脸……”

爸爸慢慢地走了过来，轻描淡写道，“你妈妈的脸有点过敏，我帮她看看。”说完看了一眼宁愿，语气带着一丝关心，“你也是跟你妈妈一样的毛病，多注意点。”

妈妈跟着点了点头，笑道，“刚刚痒得厉害呢，是不是有点红红的。”她主动把脸凑过去给宁愿看。宁愿看着那张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的脸颊，有些犹疑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爸爸揉着眉头，语带疲惫，“我要看标书了。”

妈妈体贴地点点头，拉着宁愿的手，那双手有些冰凉，宁愿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上面，“别看太晚了。”

爸爸随意地挥挥手，她和妈妈这才退出了书房。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宁愿明显感受到妈妈的手颤抖了一下，她不动声色，佯装天真问道。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强笑着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呀，小愿。怎么这么早回来都不跟妈妈说一声。”

宁愿仔细观察着妈妈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回来拿东西，等一下又得出去了。”

妈妈有些心神不宁地哦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冷汗淋漓。等到宁愿又晃晃她的手，她这才惊醒似的松开了，不自在地捋了捋颊边的碎发，抿了抿嘴，“那妈妈先回房间去涂药了，”她温柔笑道，“有些痒。”

宁愿目送妈妈袅袅婷婷的身影离去，心中隐隐出现一丝不安。

在那之后，宁愿不再出门，每天都呆在家里，不过那天的异样再也没出现。爸爸早出晚归，妈妈一直在家里陪着她，周末哥哥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吃饭，聊着这周遇到的趣事，看起来一副家庭美满的样子。

成绩出来的前一天晚上，她有些紧张，虽然有自信，但是她还是有些神经质地睁着一双大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想了想，干脆站在窗前望着月光。银月当空，天空没有乌云，今晚的月亮难得的明亮又好看，她看着看着，吹着晚风，感觉心情稍定。她正准备爬上床去睡觉，就看见远处有灯光闪过。

她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子，那是一束车灯。一辆熟悉的车驶了进来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