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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见春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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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乡么?

这就是他父亲半生所求啊。谢止既觉得欣慰,又觉得可笑。

谢止知道。他是沐浴母亲鲜血出生的。所以,父亲对他避而不见,外祖父亦是从不联系。他从别人的口中了解过自己的父亲谢醉。

谢醉在二十年前也曾有名动天下的机会,却一朝爱妻友人皆亡。他心怀愧疚,一去春山十九载。在此十九年间不过见了谢止三面。

第一面是谢止八岁时。他儿时长在祖父膝下。他八岁那年也许是因为流言蜚语听的太多,他不想当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吵着闹着要去找父亲。祖父坳不过他,于是他见到了父亲谢醉。当时他听说父亲喜欢白色,于是也穿着白色的衣袍,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公子。

当时的谢醉也是今天这般模样,白色裘衣,白色抹额,仿佛在为谁服丧。他看到谢止,谢止当时脸被冻得通红,还有些鼻塞,声音软绵可爱。长得也清俊可爱。

但谢醉眼里没有他。

他只是看着谢醉那双深黑色春水桃花的一般的眼眸。魔怔一般的伸出手,探向他的眼眸。

他都能感受到烈烈凉意从眼前传来。但他还是睁着眼睛满心期待的看着父亲。直到眼睛一痛。

“啊!”

在谢醉魔障一般触到他眼睛的一瞬,祖父将他推开。他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仅仅一瞬,眼睛也疼的厉害。他捂着眼睛缩成一团。生理性的眼泪一直从眼眶里润出。从他软软的指缝流出。其实不是多么疼……相比心里的那些悲伤来说。

祖父和父亲已经进屋了,有争吵声传来。多数是祖父的声音。他父亲的声音很少很简短。无非是拒绝回去。

很久很久以后,他眼睛好些了,于是挪到门外的回廊,抱着膝盖,看雪。从小雪到大雪。山色灰蒙蒙的。争吵的声音渐渐远去。耳朵里的风声越来越大,呼啸旋转。风刃一般切在他身上,把八岁的他切的七零八落。

后来,祖父带他回去。他把自己身上那套白色衣服脱下来压在箱底,再没穿过白衣。

第二次见面是,那之后的五年,他十三岁。祖父去世了。祖父本来身体不大好,但强撑着谁也不说,又要顾及家业。祖父死之前写信让谢醉回来。

那是谢止出生以来第一次见父亲回家。当时祖父卧病在床,谢醉一脸慌乱的走进,甚至有些踉跄。祖父让谢止出去,他有话单独和谢醉说。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父亲的声音:“……我不知道你病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祖父低声的在说些什么。谢止没听清。

但他听到父亲的声音模糊的传来,有些飘渺的悲戚:“我总是错过……”

……

祖父丧礼之后,谢醉还是回了春山。他将家业交给长老。让谢止和他走。和他在春山学习酿酒术,但是谢止没有答应。

“我想学医。”谢止细小而坚定的声音传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说出来。但他恨透了自己的无力。小小少年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可他只以为自己的无力是对于病痛的束手无策。所以他想学医……至少在面对病痛疾病的时候他能有可以做的事情。而不是无力的看着。他这些年来净是经历死亡离别。

所以江湖上以为谢家小少主一直呆在谢家不在江湖走动。但其实十三岁到十九岁这六年间他并不在谢家,而是在外学医。

他本不打算回来继任家主。他无意于此。但是祖父临终之前的遗言:“你父亲大概这辈子不会原谅自己……他会把自己一辈子关在春山……待你弱冠时,祖父希望你能接任家主……”

“让堂叔和各位长老不好吗?他们比谁都热心。”

“是啊,言语上的认真负责热心。但他们热衷于的是酿酒还是…咳咳。”祖父咳嗽起来:“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却从不懂谢家真正的内涵所在,一味的事故人情,利益权势…他们的能力负担不起谢家今日的位置,只会日益消耗,就像平原城那位一样……。前车之鉴……谢家不要像宋家一样……阿止,你的酿造天赋,不输你的父亲。而关于酿造之事,未雨绸缪……不可重蹈覆辙……”

“好。”他当时答应了。

这之后,他本以为自己与父亲此生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会有第三次见面。

在他及冠前夕。此时的春山。

谢醉拥着白色裘衣越过他,在他背后站着随意语气:“我将去海外。她以前一直想去。”

语气有些眷恋。

他说完探了探胸口。怀里放了一个竹枝刻纹的方正盒子。他走出门去。

“你忘记拿醉乡了。”谢止出言。刚刚他看到父亲一顿操作,终于似乎是酿造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外面摧枯拉朽的异象风声他当然听到了。可是父亲一副出门的样子,醉乡却还是桌上。

“不必。”谢醉说。

“你没有喝醉乡……你见过母亲了吗?”谢止终于忍不住,他出言。这个人十九年就为这一口,临了却不要?

“我与你母亲何曾分开过呢?以前,是我执着了。”

“那物……你拿着吧。”谢醉说着脚步不停。

谢止转身:“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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