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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睡消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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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南国的夏天,是先有了烈日。烈日是酒杯,阳光是美酒,烈日不断倾倒着美酒,一遍一遍灼烧着大地的喉咙。

那么北国的夏天呢?

明藏是这样想的。北国的夏天短暂而浓烈,是攫夺来的芝麻大的火种,“唰”地一下撒向天空,再“扑棱扑棱”地落下来。

不过,明藏属实是贪凉怕热的那类人,在诗歌中最受推崇的梦幻仲夏夜,明藏通常消磨在学校的自习室里,消磨在一道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里。这或许是明藏贪婪凉快而交的租金吧,总之,明藏的自习室是属于明藏和朋友们的秘密乐园。

这个秘密乐园的产生,其实并不重要也并不美好。但我还是有必要提一嘴——前面说了,明藏喜欢凉快,贪睡,喜欢吃些零嘴,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毕竟明藏生活在一个集体里,这样的习性是和集体的要求不同的。

那怎么办呢?——专管的负责人拉长了脸,抿了抿嘴,显得他更像他的外号“老马”的外形特征与神态特点了,很难讲他是否有在刻意效仿那些忠顺的动物。时值暑假,留在学校里消磨夏日的光阴的还是少数,空教室多得很。于是老马随手一指,就让明藏去别间教室自习去了。

明藏点点头,阖上了教室门,无边的幻想就开始肆意滋长,一切都静悄悄的,老马走了之后,一整个下午都无人打扰明藏。明藏现在有一个完整立体的,只属于自己的冷气18℃的教室了。

四十多张桌椅和一面墙的涂鸦,这些都是明藏的领地了。于是明藏挑挑拣拣,拿出一只最花里胡哨的按动笔,她先是放纵自己,来回按压按动笔,又出于性情,画了二十分钟大头人。之后的暑假自习日里,明藏每一天都像这样度过,所以每一天都看似重复。但只有明藏知道,每一天,透过双层夹缝的玻璃窗,她都能看到校园里的银杏叶被灼烧出耀眼的绿,本来是温带阔叶,却因为反光强烈,叶表就好像有一层油膜,她不由自主想到了只在地理书和图集卷子上见过的模糊的影印彩像里绘制的地中海气候下常见的常绿硬叶林。

也许是平时里说话太多,明藏在这些珍贵的安静下午里几乎缄默,她已经完全浸泡在自己的思绪里,用来与外界沟通的人世言语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盲目幻想又没有丝毫自制力的人,一旦体会到幻想的甜头,就再难以回到现实生活了。那一道道晦涩的数学题,似乎给了她一个逃遁入幻想世界的理由。

现在,我们对这个可怜人有了比较充分的认识。因此也就不难理解,比起起床面对现实生活,她更愿意躺在被子里,追随那一瞥的源头,来一场异世界冒险了。

她首先是感觉到了寒冷。她只是贪凉,但绝对不是喜好寒冷的,这种寒冷确切的比喻就是:刚刚午睡醒来,被子的余温还未褪去,却不得不打着赤膊去洗把脸这短暂的一路上的感受。

然后,她的视线变了。

明藏自己的头发绝对没有这么长,又没有这么卷曲,自己的肤色也是小麦色,决不是冷艳妖冶的白。

于是她看到了古香古色的摆设(但几乎都是没怎么修理的“破烂儿”,且很老旧了),听到了少年人似乎平心静气的询问。

“说说吧,你到底是决禹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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