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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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事需得请王娘子帮忙。”
“魏郎君直说。”
葳蕤的草丛,被吹成一层层的绿浪,亭中人委顿般靠着廊柱往下滑,螓首蛾眉堆满伤绪,兀自难过了些时候,再往前看,那人已经隐匿了踪迹。
王琬焱这才坐下,用帕子擦着眼角。
临近晌午,萧含玉从偏殿踱步出来,正遇上松磐。
“姑娘,郎君早早安排了素斋,你先去用吧。”
萧含玉:“哥哥和王姐姐还没回吗?”
松磐道:“两人往山上去了,恐怕还得过些时候,慧能师父身边的小僧弥方才来说,膳堂那边素斋将将往外盛放,姑娘现下去正好温热。”
魏含璋从来都护着她,出门在外更是将所有事宜安排妥当,不叫她费一丝心力。
偏殿一隅,有人从侧门进入,走到功德箱旁翻开那本簿子。
末页是清秀的几行字
“片时欢好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勿复相思,勿复心慈。相思使人盲,心慈使人钝。”
“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
一句比一句决绝,收笔处甚至能看出毫不掩饰的锋利。
修长的手指点在纸面,唇微凛,还有清淡的笑声。
沈敬之对着那三行字看了许久,然后取笔,没有翻页,思忖少顷后落笔。
搁笔后从荷包中同样取出银钱,投掷到功德箱中。
......
萧含玉快用完素斋,王琬焱和魏含璋前后进门,她起身,王琬焱朝她寒暄一笑,眸中神色暗淡。
“姐姐过来坐。”
萧含玉便知此行无果,但终究试过,没有遗憾。
两人的手在衣袖下握了握,萧含玉发现王琬焱的手冰凉,唇也不似去时那般殷红,整个人霜打了一样,精气神都没了。
魏含璋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端坐在对面专心用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吃的虽快却很斯文,甚至在盛粥时帮萧含玉也盛了小半碗。
“你今日饮水少,把这碗粥喝了。”
萧含玉在他们来之前已经用了不少,实在不想再喝粥,便摇头拒绝。
魏含璋见状,搁了箸筷望着她。
王琬焱看了眼菜粥,又看向萧含玉,她忽然有点羡慕萧含玉,不,确切来说是非常羡慕。
魏含璋在外郁冷无情,活像个地狱阎王,对萧含玉却换了个人似的,格外体贴,格外细致。
这一瞬,她很想变成魏含璋的妹妹。
但萧含玉并未觉得如何欢喜,而是压力,她从心底开始排斥这种照顾,像被支配被强行安排,她试图挣开束缚,想要习惯自我决定。
她回看向魏含璋,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哥哥,我不想喝,喝不下了。”
魏含璋瞟了眼他的唇,像看孩子般清浅,他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做出不容置喙的神情。
萧含玉的耐心一点点耗尽,怒气也从心口慢慢往上攀升,然还未来得及发作,便见魏含璋的目光从她身上倏地移到右前方,温和的眉眼也在瞬间转暗。
“魏大人。”
萧含玉怔住,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分明是谦和儒雅的腔调,此刻却如数九寒天坠落的雪粒子,令她后脊生凉。
她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魏含璋:“沈大人?”
沈敬之已然来到桌前,做文人揖,公子如玉,温润柔和,恰如此时他的笑,看起来陌生的毫无破绽。
萧含玉怔怔地看着他们说话客套,又看着沈敬之转过来时温文尔雅的从容,他着常服,碧青色领口绣着兰花,襟下是暗纹滚边,腰间坠着荷包,上面绣的也是兰花,萧含玉甚至能看清兰花是由两股金银线绞成一股,且是双面绣。
近在咫尺的距离,萧含玉却觉得两人当中隔了万水千山。
“两位娘子安好。”
若单独面对沈敬之,王琬焱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将将又被魏含璋拒绝,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碎成烂渣”来形容。
当真颜面全无。
她草草福了福礼,连眼皮都没抬。
萧含玉只一瞬,便回过神来状若无恙地跟着一礼。
这一细微举动,却没逃过魏含璋的眼睛。
他的妹妹,方才对着这个叫沈敬之的男子,多看了片刻。
于他而言,那是许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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