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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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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病倒的时候,我常去长乐宫中。

她是不是真病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身为女儿,总要在旁侍奉的。

有一日,母亲忽然同我说:“听闻这些年来,你的女儿与太子走得颇近。他们虽然只是表亲姊弟,这份感情也着实叫人羡慕。”

母亲目不能视,我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眼睛,含糊回答:“阿娇素来待人和善,无论是哪位兄弟,都与她相处融洽。”

这些年来,我常会刻意让阿娇同她未来的丈夫接近,王娡的儿子还未年满七岁,两个孩子不必避开彼此。阿娇和他感情好,我亦感到欣慰。虽然这桩婚事是我决定的,可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未来如我一样,与夫婿不睦。

只是这样的事情,最好别让我母亲知道,至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

可这宫墙之中,又有什么瞒得住我的母亲呢?

我听见她缓缓开口,每说出一个字,我的心便冷上一分——

“近来身边总有人同我说,阿娇面相富贵,当配太子。这可真是个大大的笑话。我的外孙女流着高皇帝的血,富贵是理所应当的。纵然不与太子有什么牵扯,她也是你馆陶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亲外甥,这天底下有几个女子,所拥有的东西能多得过她?你说是不是,阿嫖?”

这时我已经从惊恐之中挣脱,逐渐的冷静了下来,面对母亲的诘问,我笑着回答:“您说的对。”

我从不直接的违逆我的母亲,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太过明显的反抗注定无法成功。

记得多年前我父亲还没有当皇帝,只是替汉家镇守边陲的藩王的时候。他有许多的时间可以陪伴在我身边,在他的纵容之下,身为代国翁主的我养成了飞扬大胆的性情。那时我满心觉得我是父亲最喜爱的女儿,我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于是孩提时闲不住的我总爱带着与我年岁相仿的阿启肆意胡闹。

直到有一日我冲撞了嫡出的兄长——那时吕后还未薨逝,吕家女还是代宫的王后,她的孩子,是比我更尊贵的存在。

年幼的我并不懂这个道理,大母命我站在烈日之下反省,我不服气,心想,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嫡兄就要比我更得大母怜惜?

我不记得我在灼灼夏阳之中站立了多久,但阿启是个好弟弟,见我挨罚也自愿陪在我身边。他的身子不如我强健,最终倒了下去,看着他昏迷,满腔不甘的我才终于慌张。

我抱着阿启大哭,以为他是死了——那时我已能模糊的感知到死亡是什么概念。阿启“死亡”所带来的恐惧吞没了我的理智。

按理来说,代王的王子昏倒,不会有人置之不理,但在幼小的我看来,那时的我们就是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所有人都要害我、没有人愿意帮我。

母亲在我泪眼婆娑的时候赶到,将我和阿启带了回去。在她的安抚之下我渐渐平静,而母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不低头认错呢?”

我下意识的说:“我为什么要认错?”

母亲倒是没有发怒,她轻轻笑了:“你认错,又能失去什么呢?太计较一时的尊严,后果便是连累你的弟弟,可你只要轻轻低下头,不管是否出于真心,你将会被你大母赦免,被带到阴凉的室内享用你的梅浆。不后悔么?阿嫖。”

儿时的我是如何回答的我不记得了,但后来的我的确是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感悟到了母亲的行事准则。

我越来越像她,或者说,我在努力让自己越来越像她。

倒是母亲有了变化,曾经她是水,现在更像冰。从至柔转为至坚,严寒而易碎。若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她,或许可以觉察到我在低下头颅后渐乱的呼吸,可现在的她不能,她满意于我的乖巧,欣然的放走了我。

我走之后,王娡来找了我。

我那时正在水榭附近听赏俳优歌舞,不大想见她,便半合着眼问她所为何事,王娡在缄默片刻后,以双手向我呈上了一份帛书。

我大致能猜到她给我的是何物,没有看:“上头写着什么呢?”

王娡的声音低却坚硬,“吾儿生辰。”

我睁开了眸子,抬手挥退了侍奉在帷幄左右的仆从。

王娡继续说:“愿为吾儿行问名之礼。”

我盯着王娡的脸看了许久——这个年近三十的女子仍是美丽的,她的美不及她女弟皃姁那般娇艳,可这份沉静如幽兰一般的气质却是少有女人能及的。我羡慕她能永远保持平静,哪怕心里已经焦躁万分,还能眉目淡然。

“长公主?”她抬眸看我。

而她身后跪坐着她的三个女儿,她们一个个眨着眼睛好奇的张望着我——说来也怪,王娡平日里只会刻意将她的儿子往我这里送,可今天到我这里的却是她所生的那三位公主。

我轻轻笑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王娡倒也没有自作聪明的撒谎:“是,我听闻长公主前些时候去探望了太后,太后似乎不是很乐于见到您的阿娇与我的儿子过分走近。”

“你这是担心我被太后吓到或是说服,决心毁了你我之前定好的婚约?”我懒得与她弯弯绕绕,直接点明了她的心思,“可是王娡,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纵然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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