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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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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回到睢阳之后,便命人将东苑扩张,从睢阳至商丘,修了足足三百余里。苑中亭台楼阁连绵,夜间烛火汇聚如星河一般,我又搜罗了各地的奇珍、燕赵的佳丽、山南水北的异兽,将他们尽数收在了梁园之中,纵然是传说故事里的仙境,我想也不过如此了。阿姊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我那里做客。”

我淡淡一笑:“你那竹园的名气,我早就听说了。”

“哦?世人是如何评说的?”

我答:“前些时日,我长门园中招待了一位姓司马的文生。他虽清贫却才气逼人,于是我赠与了他黄金,又亲自同他闲聊了一会。他提起过你,说曾经是你的宾客。在他的描述中,你那东苑简直要比皇家的上林苑更气派。”

说这句话时,我已不自觉的敛去了笑意,虽仍是调侃的语气,但眼神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冷了下去。

然而阿武并没有看我,也就无从察觉我暗暗给予他的警告。他仰头饮酒,在讴女的歌声中以木箸轻击杯沿应和,“司马生?想起来了,是叫司马相如吧,我曾经宴请过他。他并没有在我那里停驻太久,留下了一句‘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便离开了。我当他去了哪,原来是到了长安。”阿武轻嗤,宛如一个争强好胜的少年一般,“他要走便走,左右我睢阳城中不缺名士。只要梧桐树茂,不愁揽不来凤凰。”[4]

他说出这句话时,我便明白我和他再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

可还是不甘心,在酒过三巡之后,我趁着自己尚未迷醉,问他:“阿武,你此番能在长安停留多久?阿姊很是思念你,还想要与你多待一段时间呢。”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长安。

长安不欢迎拥有强兵劲弩的诸侯王。

我不欢迎可能会搅乱我计划的夺权者。

阿武回答的却是:“阿姊勿忧,我已向陛下提出了久居长安的请求。陛下他应允了。”

……

我不信阿武不知道诸侯久居长安意味着什么,昔年我们的父亲还在世时,便是只有百余户食邑的列侯都不得羁留于都城,如今他一个掌控东方庞大王国的诸侯滞留京城,是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而阿武是这样解释的:“七国之乱初定,阿兄的皇位坐的并不稳当,且朝中尚有奸佞未能清除。我与陛下是同产手足,我留在长安,是为了帮陛下。”

我没有反驳,含笑举杯与他共饮。但我知道,我那个曾经眼波清澈的弟弟,是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是平定七国之乱的荣耀冲昏了他的头脑,也许是过于丰厚的犒赏勾起了他的贪婪,也许……是妄念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如种子一般种在了他的心间。

阿武就这样一直留在了长安。荣被废去太子之位的时候,他也依旧没有返回梁国。

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在不久之后果然成了真。

与我交好的公卿告诉我,在朝堂之上,有人提议立梁王为储君。

我没有言语,当时坐在我身边的蟜觑了眼我的脸色,道出了我想要说的话:“梁王舅父又不是皇子,怎么能做国储呢?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规矩。”

在一旁专注调香的季须插了一句嘴:“孝惠皇帝与你我的大父便是兄弟关系。兄终弟及,在我汉家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我这长子要么沉默寡言,要么语出惊人。聪明倒是有几分,可惜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偏偏总不合我心意。

所以有时候,我真是不怎么喜欢季须。还是蟜机灵,立刻反驳道:“这不一样。孝惠帝崩后,诸皇子年幼——更何况后来绛候等臣子不是说了么?那些皇子根本就不是我刘氏血脉,既然如此他们哪里配做皇帝!”

我轻咳了一声,道“我父亲得以继承大统,一来是天命所归,二来是德行出众——皇帝可不是好当的。”

那被我邀来做客的公卿捻须一笑:“长公主所言甚是。不过……季须公子说的那些话,倒也的确有几分道理。主张立梁王为储的那些人,用的也是同样的借口。”

“是谁?”我不欲多言,只问了这句话。

“南皮侯、章武侯。”

我无言以对。章武侯是我母舅,南皮侯是我表兄——此二人皆窦姓,乃是依附于我母亲而存在的外戚。他们主张立阿武为储,奉的是谁的意思,我不用想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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