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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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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皇后但笑不语,眼神讥诮冷锐叫人讨厌。

那时我也不是不明白与绛候结亲意味着什么。我汉家自高皇帝伊始,便有将公主嫁与功臣列侯的传统。从身份上来说,我和绛候之子倒也般配。可……就我那时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嫁入周家这件事,实在是叫人害怕。

周勃陈平等人敢在吕后尸骨未寒的时候诛杀吕氏满门、敢左右天子废立之事、甚至敢戕害皇家血脉——那么他们是否会杀死我的父亲?是否会杀了阿启?是否会杀了我?

我不在乎惠帝的那些儿子,我坐立难安是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了,他们同样拥有杀死我的能力。

如此臣子,只差一步便可称之为“逆贼”。

那么,嫁与逆贼的公主,最后会有怎样的结局?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长乐宫见张皇后,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时常记起她。我像是突然间才意识到,诸吕尽遭屠戮之后,生母乃是鲁元公主的张皇后,大约是这长安城中最后一个还流着吕家血脉的人了。曾几何时,吕后将她嫁给自己的舅父,是为了融合刘吕二姓血脉,可到头来,刘家人依旧和吕家人斗得不可开交。

张皇后的结局,有没有可能,便是我的未来——这一猜测使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是自幼胆大鲁钝的我,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存在着荆棘与泥沼。

思来想去,我终究还是怀揣着满腔的心事去找到了王叔。

时值盛春,王叔在长安的宅邸中遍植花木,满庭绚丽之色。我穿过牡丹花圃与藤萝架,看见金阳融融洒在才沐浴过后、一身宽袍披散长发的王叔身上,他见我来了也不理,懒洋洋怀抱着他才出世的儿子安逗弄。

我将我的烦恼说与王叔,王叔反倒哈哈大笑,他怀里的安也跟着一起笑,边笑边去拽父亲的胡须。王叔将安不由分说的往我怀里塞,我不明所以,手忙脚乱的哄这婴儿,而王叔则在看到安尿在我袍裾上时哈哈大笑。

“王叔戏弄我!”我怒气冲冲。

“阿嫖你尚是小儿,操心婚嫁之事作甚?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照料婴孩,你再考虑做他人新妇吧。”王叔身形高大,那时候的我即便踮起脚尖也不到他肩膀,在他眼中,我恐怕还真就是个稚嫩幼童。

我原本心里还在排斥嫁娶之事,可经王叔这么一笑,反倒忍不住说:“我若是黔首之女,再过几年,便也到了要缴纳六倍算赋的年纪了。”[2]

王叔将啼哭不止的安交还给乳母,蹙着眉问我:“阿嫖思嫁否?可有意中人?”

“王叔!”我又羞又恼,“我是来与你商议正事的——”

“正事便是,阿嫖可有意中人否?”王叔一本正经。

我用冰凉的手背贴着脸颊,所有争辩否认的话到了喉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我强压住对绛候一家的思虑,小心翼翼的冲王叔点了点头。

其实,在做出那个肯定的回答之时,我并不明白所谓的男女之事。

我只是……粗略的读过几首古时的诗赋,浅显的了解过蒹葭之情,既然人人都渴盼那风花雪月的缱绻,我自然也不能意外,哪怕那时年纪尚小,也不由自主的对未来的“良人”萌生出了几分期待。听见王叔这一提,我不由脸颊飞红,脑子却里不可遏制的浮现出某人的身影。

在那年上巳的时候,我还真就遇上了一让我念念不忘的美貌少年。

长安有祓禊的风俗,众人聚于河畔,以浸泡了香草的水沐浴,以求疾病远离灾厄消除,又有男男女女同游于郊野,若彼此看对了眼,便可结露水之欢。

上巳那日,我这个长于代国的公主迫不及待的赶去了渭水畔想凑个热闹。便是在渭桥附近,我遇上了陈午。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人潮如天上白云时聚时散,忽然他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内,青袍乌发,容仪出尘。渭水畔众人嬉笑着挽手踏歌,他却刻意避开了向他伸来的手,含笑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然而他那样的样貌,不管在哪,都是会被人一眼就注意到的。

我在心里暗暗感慨长安的风土养人,代国可没有如此美丽的少年。而他注意到了我直勾勾的视线,冲我微微一笑,正是那一笑,使我忽然间有了女儿家的羞涩,忙不迭的挪开目光,躲藏到了侍女的身后。

我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并不知道未来我们的命轨将纠缠在一起,互相折磨数十年的光阴。

当王叔问起我是否有心仪之人时,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渭水畔的少年。

于是我半遮半掩的向王叔说起了发生在上巳的那场偶遇,王叔倒是没有取笑我,反倒捋着胡须,为我认真的思索起了那人的身份。

长安的公卿贵族,他比我熟悉。往日我向他打听谁,他一张嘴就能将那人的底细全数抖出,然而此刻却沉吟了许久,仿佛是故意吊我胃口似的,迟迟不肯发话。

我急了,便说:“那总不能是绛候家的长子吧。”

王叔轻笑:“绛候长子周胜之早已及冠,你说的少年自然不是他。我想……渭水那位,大概是堂邑侯家的独子。”

我又问他:“堂邑侯是谁?”

王叔揉着额角答:“姓陈名禄,其父陈婴昔年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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