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2 / 2）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明天见。”

张载还在远处，看着远处施拾的背影开口。

施拾回过头，巷子口没有光亮，少年站在暗处，却比所有的路灯都明亮些。

“明天见，张载。”

回到家，施拾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从冰箱里拿了个面包出来，开了卧室的灯，把要处理的物理卷子拿出来。

眼睛还是很疼，手边就是镜子，她照镜子一看，真是红的像兔子，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她又在药箱翻翻找找，眼药水是找到了，不过已经过期一个多月了，应该是宋及上次回来买的了。

没办法，只好带上眼镜，匆匆整理错题。施拾有些近视，左眼125度右眼75度，不算很高，平时也就很少带眼镜，而且她总觉得透过镜片看见的一切不那么真实了，像加了一层滤镜。

11点半，因为眼睛不舒服，今天结束的算很早了。

施拾躺在床上，抱着生日时原州州送的兔子玩偶，它瞳孔是黑色的外面有一圈蓝色，手里抱着个胡萝卜。

她笑了，觉得自己现在的眼睛比怀里的这只更像兔子。

闭上眼睛，巷子口那个少年的身影钻进来，明明都是校服，为什么他的会发光？刚才都没仔细看他的脸，哎——

翻了好几个身，她开始细声嘟囔。

“张载，张载，张载，欲买桂花同载酒的载.....”

不知过了多久，她掀开被子起身，在书桌抽屉最下面翻出了个本子，只有前三页写了东西。

第四页——2022年8月27日

今天，他知道了我的名字。

今天，我叫了他的名字。

第二天，施拾又起晚了，李阿姨还没到，早餐还是吐司面包和牛奶。

到教室，根本来不及吃，先把塞在书筐里的语文小本掏了出来。来不及坐下，早读铃就响了。

原州州睡眼惺忪，左歪右倒往施拾身上靠，头正好从她眼镜处擦过。

“小拾，你怎么一早上就戴眼镜了？平时，哈——困死我了，平时看你只是偶尔上课会带。哈呀——困。”

原州州好不容易站直，侧过头看见施拾还是很红的眼睛。

她一把掰过施拾肩膀，满脸的担忧。

“小拾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还很红吗？没事，已经不疼了，昨天晚上被手电筒晃了一下。”

早上走的急，洗漱完套上衣服就出来了，梳头发的时候看了眼，已经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红了。

“谁大晚上这么没素质，往别人眼睛上照啊，真是——”

原州州声音不小，施拾连忙把语文小本举到她脸前。

“先背吧，一会上课要默写前两段。”

“嗷对对对，信女愿今天中午不吃鸡腿换语文课同桌互批。”

施拾被逗笑，脸颊上的酒窝从侧面看更明显些。身后突然有人打喷嚏的声音，她微微扭头，但还是没往后看。

张载听见那句话了，也是真神奇，被骂还真会打喷嚏呗。行，他的错，他自己会负责的。

手里的语文小本崭新，他的视线落在斜前方，女孩侧脸的小酒窝上。他低头笑了下，又点了点桌子，还是想笑。

刚才进门时，她往那个方向看过了，他看上去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依着凳子，姿势倒是懒散，桌上的数学卷已经做到大题。

语文课没有如原州州所愿，而且还反其道而行之，默写了离骚的最后两段，全部收了上去。

背倒是都背了，但那么多生僻字，挨罚是肯定的了。

一直以来的默写规矩，错一个字抄50遍，还要去办公室重默。

“小拾，这将会是我的断头饭了，我的黄金鸡腿啊——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原州州夹着鸡腿，吃一口唉声叹气一下。

“州州，舍命陪君子，陪你一起——”沈星越也把鸡腿举起来，两个鸡腿靠在一起。

施拾看了看自己餐桌盘里吃剩的鸡腿骨头，对面两人亮晶晶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她抬手扶了扶眼镜，夹起旁边的土豆丝。

“我这样支持？”

“哈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四扇窗户都开着，风扇能在这段时间暂时休息，窗帘舞蹈在风里，那层细纱飘得更高。

阳光透过纱帘，洒金漫天，满是阳光的味道。

总会有那么一缕落在她的课桌上，落在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留下的袋子上，留在施拾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