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只知道少年戴着一副细边眼镜，塞着耳机，正侧过脸看向窗外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若若看着有些恍然，而后又觉得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这不应该才对。她的记忆力很好，到现在还能记得幼儿园起的所有同班同学的名字，因此她确信，她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才对。

前方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她冷不丁察觉自己好像已经盯着人家看了片刻。暗道有些失礼，她不动声色地错开目光，对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才敛下眸子。

看起来少年确实在外形方面很是优越。不止身边的这位女同学，车上有好多人都在偷偷地瞄向他。

这班车只经过一所中学附近的站点。同学大概是凭借这点判断他和她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她压低音量，悄声说道：“不知道是几班的，好帅。”

程若若轻轻附和一声，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或许同学的目光太过火热，又或许是少年看累了单纯地想活动活动脖颈，她垂下眸子的那一瞬间，他精准地回过头来，看向她们。

准确地来说，是直勾勾地看向她，旁若无人。

程若若并不知道。

外人看来，少女微低着头，好端端站在那里，肩上是沉重的书包，背还仍旧直挺，看上去并无异状。没人知道，她其实快要崩溃了。

连日的梦魇扰的她精神不佳；家里临时有事不能来接她，她还是在走出校门的时候才得知这件事；校门口被来接送的家长围堵得水泄不通，连出租车都尤其难叫；一口气发下来的书重的要命，车上又有股难以忽视的异味，还要一边开启社交模式应付别人……

“我这边下车，拜拜。”

肩膀被拍了一下，程若若被书的重量压得头昏脑涨，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倏地切出挑不见错处的笑容，机械地朝同学挥了挥手。

周围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她终于可以进入节能待机模式了，刚刚挥手的时候她似乎都听见自己关节传来的“咔咔”声。

好吧，看上去还不行。因为下一个站点，该轮到她下车了。

程若若避过因为车厢摇晃而朝她撞来的人，步伐轻盈地往下客门走去。

当然，轻盈只是假象。自小培养的仪态不会因为一朝一夕的疲累而垮台，在旁人看来她端方贵气，与许多人格格不入；只有她自己清楚地知道这几步路走得到底有多煎熬。

车上广播提示前方即将到达的站点，她抬起眼想看看窗外的街景，估摸着大概还要步行个几分钟才能放下这一堆沉甸甸的东西，却先看见了刚刚的那个少年。

凑近了看才发现，他长得尤为精致，那张脸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先是骨相的走势完美，没有磕磕巴巴的转折，再是皮相饱满得恰到好处。都说常年配戴眼镜的人眼球会有不同程度的突出，他却没有。或许因为外头日光鼎盛，少年的眸色看起来不太深，如同澄澈的琥珀。微红的嘴唇薄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太丰满，少一分则会略显刻薄。

她几乎不会这么夸奖一个人，除非这人真的值得她的赞赏。这么想来，除了电视上偶尔出现的几个女明星以外，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外人长得好。

不过可惜，再怎么样的好容色也无法使程若若感到惊艳。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公交车平稳停下，少年率先踏着台阶往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在同一个站下了车。

少女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家的方向走，没有心思顾及旁的。

姜连脚步微顿，被她落在身后。直至她的身影在视野里彻底消失，他才收回视线，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