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卿载相思(1 / 2)
人处茫茫尘世,若遇见一心志契合之人,就如同素白岁月里晕染开斑斓色彩,不论天涯咫尺、沧桑瞬息,所思所念皆存彼之踪迹,难以濯洗。
昱国玄征将军——姓元名咫,字遥岑——几乎承包了沉胭少女时期的所有思念。
他们十年前在屹穹堂相识,五年前因元咫随父出征平叛而分离。
两年前,元家军获胜归朝,他们得以重聚,却只聚了不到半年,元咫又随父镇守絮飖关,一走就是一年半。
频繁的战事使他们的离别期以年而计,沉胭在漫长的等待中,仅能靠往来迟滞的书信了解他在边关的零星消息。
两个多月前絮飖关大捷,元咫奉旨还朝,却带回满身伤痕。
沉胭为他的伤牵肠挂肚,几乎日日前往将军府看望,直至元咫痊愈才减少登府次数。
算起来他们已有九日没见面了,今日子书潍召元咫入宫议事,元咫便借此机会约沉胭相会。
沉胭本该欢欣喜悦,但昨日她听见一则关于元咫的传闻,导致心情像蒙了一层灰,实在明媚不起来。
会面地是一翼僻静的四角凉亭,凉亭旁栽有槐树,此时正是花期,满树琼花香盈怀。
从前沉胭与元咫常聚于此亭,为便于称呼,还给它起名“天外雪”,这里几乎成了二人的专属天地。
沉胭风风火火赶到,亭中却不见半个人影,抬头看向槐树,青白花叶间的绯色官服甚是显眼。
她撇撇嘴,放轻步子走上前,准备吓一吓他。
甫靠近,猝然有东西星星点点从树上洒落,并伴随着一道清亮男声:
“下雪啦!”
沉胭脚步骤停,这才看清,飘落的是槐花花瓣,纷纷扬扬,皑如素雪。
抬头望去,花雨之外,槐树之上,是少年那灿比艳阳的笑颜,他将手中槐花瓣尽数扬起,撩动香风阵阵。
沉胭伸出手,几片花瓣落入掌心,忽觉心情没那么沉闷了,嘴角不自主上扬。却又半握着拳收回手,故作严肃:“元咫,你想吓我啊。”
元咫跳下树,道:“我哪儿敢吓唬缨儿,只是想着我们许久未见,就以这场槐花雪作为给你的见面礼。”
沉胭轻笑,未言语。
元咫捕捉到沉胭情绪的异样,歪头看她:“你居然不唤我‘哥哥’,有隐情。”
沉胭反问:“我爹爹今日召你可是为了絮飖关之事?”
元咫点点头,恢复正形:“没想到短短两月蓦军就卷土重来,如今絮飖关战事告急,过几日我又要领兵出征了。”
“嗯。”
“缨儿,正好我今晚有空,不如带你出宫逛逛夜市?”
沉胭双眼一亮:“当真?”
“还能骗你不成?再说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
“亏你没忘。”
先前二人相约待元咫痊愈就一同去夜市游玩,但近来元咫军务繁忙,沉胭又为了让昱帝放松对自己的看管,一直安分待在皇宫,于是搁置了九日。
终在今日得以兑现,沉胭的态度却似喜非喜,元咫觉得实在古怪:“此次同逛夜市也算是为我饯行了,缨儿不太高兴,莫非是舍不得我?其实不必这般眷恋,我总还会回来的。”
沉胭板着脸,没心情同他玩笑。
都等了这么一阵,他还不打算主动向她解释那个传闻?他不会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可能,他一定知道。
算了,直接问吧。
“昨日我得到一个消息,因曲将军击退岱军,守卫蓬关有功,我爹爹要予他奖赏,于是曲将军趁机上奏请求给他女儿曲庭莺赐婚,而赐婚对象——”她看向元咫,“就是你。今日爹爹没向你提起?”
元咫恍然大悟:“确有其事。”
“你答应了?”
曲庭莺是辅国大将军曲江的女儿,二八年华,艳丽张扬,一直居于家乡蒲州,沉胭未曾同她会过面。
然蒲州是边邑,常年出征边关的元咫与曲庭莺可就有不少接触了,沉胭还是从元咫那儿知晓有这么个人存在。
她永远记得两年前那晚,亲眼看着元咫从怀里拿出一张出自曲庭莺之手的芍药手绢的情形。
当时元咫解释,是有一回他不慎划伤手,曲庭莺临时扯了张绢子给他包扎。后来曲庭莺嫌绢子染了血污,特地嘱咐他不必退还,于是他就顺手带身上了。
不论曲庭莺的心思是否真这么单纯,自那事之后,她算是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结下梁子了。
如今爹爹竟然给元咫和曲庭莺说亲事,若元咫答应,岂不意味着他们多年的情意就付诸东流了?
其实说起来,她自己也拿不准元咫对她到底仅是兄妹之情,还是别的什么不明情愫……
胡思乱想间,元咫冷不防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笑得灿烂:“瞎想什么,你咫哥哥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若勉强娶了不喜欢的人,自己难受不说,还会耽搁人家的大好青春年华,害人害己,何苦为之。”
像是被丝绢擦净灰尘,沉胭的心重焕华彩。分明在心里欢呼雀跃,面上却只微微笑着:“拒绝得对,让曲将军另觅佳婿吧。”
“刚才没给你说此事,是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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