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晚上,许清安躺在床上留了个心眼,一直没敢睡太沉。迷糊中,月光从西边窗照到东边窗,寝室内只能听见睡着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不知掐了自己几次大腿让自己清醒。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被一阵瓷器敲打声夹杂,从头顶上传来,像是从哪飞来的野雀落到了房顶跳来跳去,爪子击在瓦片上轻而杂乱。
许清安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那动静听上去不像表面上的杂乱不堪,每一下敲击的音色各有不同。
梅花三弄?
她很快听出那敲打声的音律,“又吻红鲜思蜜蕊,堪吟碧暗恋香泉。”
这是梅花三弄的下段。
很快,房顶上的动静不在,许清安了然,悄然起身出了寝室。
教坊东边有一小亭,过路小桥,底下是一溪泉水,背靠假山,是班主们授曲艺时,为了让技生们更好抓住意境而开设的后院,明上叫后景山,私下里是坊里姑娘们最喜爱去的地方,不为别的,只因那种了几株梅花树,梅花时节开的艳丽得很。
夜很深了,巡视的女更早已回房歇息,许清安想从寝室过去并不难,一路无阻。
后景山并无人影,许清安蹙眉,难道是她听错了?不可能,虽然用房顶上的瓦片极难作出梅花三弄的曲,但那旋律定是不假,她又仔细朝溪泉边扫了眼,假山边愕然插着一支梅花。
梅花树能结出梅花,这假山如何能结出梅花的果实。
许清安浅笑,小心走上木桥,到假山边将梅花枝折下来,气息之间,假山背面忽然冒出个人影,许清安一眼认出来人。宽肩窄背,藏蓝色腰带束紧长衣,尤显身材。
“我还以为,大人忘了画像之事。”她抬眼看他,月光下挨着眼角的痣若隐若现,有些好看。
谢珺璟将藏在阴影下的半个身子彻底移出来,许清安才看见他头上带着的短翼官帽,“途中耽搁了,姑娘见谅。”他从身后抽出卷好的画像递给许清安:“人各有模样,我只能将北蛮基本相貌特征画了下来,是个模子。”
“大人亲自画的?”许清安接过,将画拉开,挤眉瞪眼,眉粗且密,眉目比中原人略显深邃些。
和晋王府前几日派来人,模样有些相似。
“敢问大人,中原境内可有北蛮人出现,或者……在京城定居从事朝堂?”许清安拧眉低声问道。
谢珺璟思琢:“不曾。宁国与北蛮势均力敌多年,向来不合,别说蛮子进我京城,就连想进我宁国的土地都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大人可想过,偷梁换柱?”许清安把视线从谢珺璟的泪痣上移开,“前几日晋王府的人来教坊选人,我方才比对,与大人给我的画像对照一二……”
“模样七分相似。”
王府内混进了北蛮人,如若北蛮是为了行刺,抓住处置了便好,唯独怕就怕在内外勾结,偷梁换柱!
谢珺璟眼神一凌,这种事不会随便拿出来开玩笑,许清安既然同他说,便是有十成时把握,那日晋王府派来的人只怕就是蛮子。
这晋王,今日敢让蛮子进京城,明日就敢让贼子杀进皇宫!
“明日你可是要去府上了?”谢珺璟问。
“谢大人,你有些奇怪。”许清安语气有几分探究,偏着头打量他,“谢大人在得知京城可能混入那蛮人后竟不质疑我,语气中也听不出波澜。到底是大理寺的人,沉得住气。”
谢珺璟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朝假山后撤了半步,好从对面人的视线中移开。可许清安似乎并不想让这么容易放过他,紧着他的步子往前迈了一步,两人贴的更近了些:“于公于理来说,你我应该仅是合作关系,我的死活,大人的死活,都和对方没有关系才是,可大人刚刚,似乎是在关心我?”
她性子向来不是爱说话的,曾经谢夕漫不曾被害时,她也都是柔着性子,同谢夕漫有什么聊什么,如今谢夕漫不在,她似乎话更少了,现在一口气说了许多反倒有些不习惯。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
谢珺璟还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向她的眼神,许清安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
“小女同大人说笑,第一次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难免有些紧张,想借此缓缓心情,大人莫怪。”她退回自己的位置,见时候不早,许清安自请告退,转身一霎那,脸上的柔和瞬间消失不见。
她并非单纯挑逗谢珺璟。
身居大理寺任职不是与寻常百姓打交道,处理不知多少贵族王侯的纷争,怕是对于行贿这种事情早已麻木,毕竟,有权有势的贵族想买通一个大理寺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她一届民女百姓,想通过帮人家解决一桩案子而换人家一个人情,是有点异想天开。
许清安不敢保证,谢珺璟是不是也在利用她。
既然自己可能被他利用去查案升官,那为什么她不能利用人家呢?
只是合作,这条件可不太能够支撑,如果能让谢珺璟动一些旁的心思……
她到时候利用谢珺璟打探恩师线索,也要保险得多。
————
次日一早,晋王府就派了人马来教坊接人,这些怜人们没做过马车,又是第一次给皇室奏舞,一时间坐在上面忘了手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