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旧事提（1 / 2）

半个时辰前。

夜凰坐在主殿□□中，簇簇鲜艳的凤凰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小几古琴上落英点点。

二十万年来，她亲手种下的凤凰花树已经长大了。

姑姑说，心中若有期盼，便要种下一棵树陪它长大。一觉醒来，她种下的树还未等她陪伴，却已经长大了。

夜凰呆呆地坐着，看着眼前名贵的古琴走神。

“夜凰。”白颜站在檐下，手里拿着一束整洁却新鲜的野花，他在光影下温柔似水，一脚一步走进凤凰花树冠下的树荫里，轻轻将花放在古琴旁边，勾起唇角：“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临行前特地从青丘摘的。”

夜凰看着眼前一身青衣却胜于凤凰花明艳的人，感觉心跳有些快，她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为什么心跳会加快呢？她明明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夜凰沉思着。

“夜凰？”白颜摘下她头顶的凤凰花瓣，放在桌上，轻轻打断她。

“抱歉……醒过来不久，总是容易走神。”夜凰抬头看着白颜，问：“为何你今日不用焕颜术了？平日不是不喜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容吗？”

夜凰抬头看他，眼中只有他一人时，白颜觉得那束白月光又再一次照在他身上，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的初见……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他与夜凰皆是六万岁，正是昆仑最为隆重的拜师宴，风后神尊的七位弟子皆拜入门下，他初次随叔伯来到昆仑作客。

那时昆仑的仙君神君比今日还多，因为是拜师宴，带来观礼的孩子也多。拜师宴礼完，大人们在紫霄殿宴饮，孩子们直接被放养。

供孩童吃饭玩耍的地方在碧螺峰，那处山高水清，既有翠竹成林，喝了花蜜酒酿醉得不成样子的小少年在竹林中舞剑；也有姹紫嫣红的花海，各族傲娇漂亮的小公主吵嚷着要来飞花令，比出个第一第二。

宴席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有白颜一个人端坐在殿内后方的一角，面对殿内所有仙娥的凝视，白颜有些不自在。一开始还故作无碍慢条斯理地品茗，后来听见某个仙娥说了一句“青丘公子美矣，却有些太遗世独立，不近人情了些。”

白颜有些呆滞地抬起头，远远望着少年少女们离开的方向，原来，他的孤独被她人理解为孤傲，不近人情了吗？

母神因生他而死，父神悲痛万分，不久也仙逝了。他从小便被叔伯婶娘照顾长大。他没有亲兄弟，青丘一族的子嗣也少，与他年岁相当就更没有了，他没见过这么多孩子围在一起玩，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玩过。

白颜又羞又恼，心里还有点委屈堵得慌。他低着头走出去，想到仙娥的评价，默默带上准备好的面具，不让人瞧出他的喜乐。

走至岔路口时，白颜驻足思考，是花海还是竹林呢？抉择一番，他虽不喜酒气，但还是决定去竹林看看。

他站在竹林外围，透过层层翠竹看林中的少年挥舞木剑，一招一式在醉意下皆是“英姿飒爽”。林中大多是少年，也不乏有五六个结伴看戏的少女，站在一旁嘻嘻地笑着，说着小话。

唯有一个少女，一身鎏光雅致的弟子服，抱着一把宝剑静静看着众人的嬉闹与起哄。

那是夜凰，他刚在观礼时见过，是天帝夜风与凤族帝姬凤卿上神的独女，风后神尊最小的弟子，夜凰。

他知道她的，是他指腹裁襟的未婚妻，是会陪伴他一生的人。

听说她有了一个庶妹，此后便不长住九重天了。

白颜想离她更近一些，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他只觉得她抱着剑，面对舞剑少年期待的眼神偶尔淡然一笑，或与身后其他穿着弟子服、她的师兄们有说有笑时，她很像一轮明月，皎洁却遥远，并不只属于他一人。

“哟？你也迷上夜凰了？”白颜的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拎着酒壶的手。

一刹那，白颜不禁直起了腰，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惊悚之余，他嗅了嗅，酒味很重，并不是花蜜酒酿。

“嘿，你是哪家的？怎么不理我？”并没有身高优势的凤尘仍死死赖在白颜身上，像是故意般朝白颜吐着酒气。

“关你何事？”白颜被看穿了心思，略有些羞恼地推开这个醉鬼。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但是……应该也算是仰慕吧？况且那是他的未婚妻。无论如何，他也应该一个人待着好好想一段时间，而不是随意告诉这个酒鬼！

“诶你这个人？”凤尘醉的不轻了，他的声音提高，引来不少人关注这边的动静，连夜凰等人也注视着这个方向。

白颜本就不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更别说此刻被这个醉鬼纠缠、被他的未婚妻注视，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为什么戴着面具啊？”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难道是哪家脸上有疾的公子？”

“不会吧……面容不洁应该不会被带到昆仑来观礼啊。”

“你们没事吧？带个面具就是面容不洁了？”凤尘一把捞过准备溜走的白颜，端着脑袋左右看了看：“我觉得他肯定挺英俊的！你们别乱说！”说完又搭在白颜肩上，贱兮兮地笑道：“你看，我人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