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我低下头看，案上是我的几滴泪。我抬起头，面前是笑得轻柔的小侍卫。

入冬以前，赶在树叶尚未掉光，天气还算和暖的一天，我的妹妹凌安公主，来找我们一同放纸鸢。

哎，小姑娘总是风风火火地长不大。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亲自作陪了。

今年的冬日来的格外得晚，秋风萧瑟却不冷人。

小侍卫喜欢白色的纸鸢，妹妹喜欢红色的。两人在园中笑着奔跑，我怕他们磕着碰着，紧紧地跟着，一步也不敢远离。

两人玩得尽兴，我瞧着也开心。

不过还是小侍卫更厉害，纸鸢总能飞到天上，不像妹妹，放了多少个纸鸢都只能在地上淌啷着。

红彤彤地，好似血流成河，淌了满地似的。

放纸鸢的第二天，我早上醒来却发现，我的小侍卫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皇宫，却是哪里都找不见他。

我唤来首领太监让他给我泡杯安神茶。

他却额头冒汗地说，殿里的安神茶都喝没了。其他宫的都被六弟要走了。

我很生气！

一边差人去六弟府里要，一边想着小侍卫。

一定是我这些日子太宠着他了，宠得他又敢私自离开我的身边了！

看我找到他，定要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再给他加牢加牢我的印记。

但不知怎得，我忽又想到多年前，在他成为了暗卫后，在我身边的人一点一点地换新后。他因偷盗我房中之物，却拒不承认。人赃并获之后，我唯一一次下令让旁人罚他。

我在房中，听着院中的棍棒着肉之声，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在房中来回踱步。

都说了手上力道放轻些，怎么听着还是这般骇人，可别真把人给我打坏了。

后来我跑去他的住处偷偷看他，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双眼紧闭，满脸虚汗，却一声不吭的倔强模样。

我想伸手摸摸他，却又不敢。

我起身准备离开，被他拉住了衣角：

“殿下想寻些什么由头赶属下走，都可以。只是那刻了属下名字的玉箫，可否请殿下，还给君知？”

我仰起头，再也止不住眼角流下的泪。

君知。

那是他的名字。

在他刚刚开始做我的伴读，开始识字得那一年。他说想要一个名字。

当年的我还是个狂妄的幼童，所读诗书中尽是对君子的赞称。

我稍作思考：

“那就叫君之吧。”

我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

君子是我。伴读是我的。

他也很高兴：

“君知。是知晓的知？”

我微微一愣，刚想否掉。但看着他亮闪闪的双眸，鬼使神差般地打住，应了下来。

小伴读快乐得绕着我跑了好几圈。后又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了，又规规矩矩给我行礼作谢。

没成想这么些年过去，君知知我意，君之遥无际。

我将伤药留下，趁着天亮之前，匆匆赶回了房中。待他伤势好些，可以走动后，将他罚去了江南的一处宅邸守院。

那只玉箫，被我在离别前夕偷偷地塞进了他的行囊里。

每每想起这段往事，我都对他内疚不已。

罢了罢了。等找到他，还是骂他两句就算了罢。

我到凌安的宫中找他。

结果发现不但小侍卫不在这里，妹妹也不在！甚至这整个宫里都没什么人！真是玩忽职守！公主怎么能没人照顾呢？

不行！她之前那些宫女什么的，都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家人也行。统统都给我找回来！

最后，我还是踏进了先太后的宫中，还好这处我一直没有叫人动过。

我在她枕边找到了最后一点安神茶叶。以前冬日的园中，我就偷偷递给我的小侍卫喝过，用这个勾引他，他一定就回来了。

我带着茶叶回到宫中，让太监总管给我沏上一壶。

果然，一杯下肚，我的小侍卫循着味道跑了进来 。

我终于放下心来。却还是好生将他训斥一番。又与他折腾缠绵近整夜，才肯作罢。

近日西戎不太平，连番发动了多次大规模的突击战役。虽城池无损，边疆将士却是损伤惨重，朝中上下一片动荡。

怀亲王凌豫，也就是我的六弟，请命率军亲征。

他总是不喜我的小侍卫。这两年来还常常骂我荒唐有病。

他才有病。

他有眼疾。

总是指着我身边笑盈盈的小侍卫，说那里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