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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沉默。
风很大,苏霓数次想开口,却被止住。
直到遇到红灯,摩托车停下,苏晏清偏了头过来,隔着两个玻璃面罩,她只能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完全听不见。
她拿开搁在中间的背包,凑近了苏晏清,又闻见那股甜甜的木质香,问:“你说什么?”
苏晏清的耳廓又红了。
苏霓发现他真的很容易害羞。但也可能不是,只是性格使然,不太容易被人靠近。
这么想着,苏霓直起身,想离他远一些。
却没想到,人这回倒是主动贴了过来,直接掀起了面罩,气息温热,问她:“你刚刚买的什么书?”
天气很热,害羞很容易传染,苏霓觉得自己脸也烧了几个度,佯装咳了几下,她才答:“《民间神话故事》……对了,等会回去,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苏晏清右腿跨在地上,撑着因为两人讲话而有些倾斜的摩托车,“你不是学法律的吗?”
“这书是准备送给小孩子的?”
苏霓:“……”
二十分钟后,得知自己就是那个小孩子的苏晏清顶了顶腮,心里不由萌生出自己和苏霓对彼此定位可能不同的想法。
但此刻,苏霓比苏晏清更震惊,她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读的什么专业?”
红灯倒数十秒。
拐出这条古榕树遮盖的长街,他们即将进入炙烤五分钟的回村路。
“包里有件长袖外套,”苏晏清敛眸,看了眼苏霓被晒得通红的手臂,转开了话题,“还有一瓶水和皮筋,夏天容易晒伤和中暑。”
车继续晃悠悠往前开。
苏霓想了想,最后还是穿上了那件明显是男士款式的宽松外套。
——竟然还冒着空调的冷气。
所以这衣服是来镇上之后,苏晏清才拿到背包里的。
还有扎头发的皮筋。
这些都是因为看见她在刚刚来的路上被晒得难受,才这么做的吗?
苏霓心中情绪复杂。
这些年,她几乎很少得到这种贴心又细心的照顾。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每个人都习惯了在某个阶段的分岔路口各奔东西,却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谁而放慢脚步。
见苏霓半天没动静,苏晏清悄悄地隔着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其实,他不仅知道苏霓读的什么大学什么专业,他还知道她的很多事情,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如数家珍。
村里老人的子女后代多数在外面生活,彼此认识了六七十年,家长里短说着说着,总会自动转成在外面生活的家人。
苏老先生也不例外。
苏晏清很经常听这位讲话文绉绉的老先生讲自己的孙女霓霓,讲她考上了最好的初中高中,出去打工给自己买了些什么好东西,也讲她出去实习的种种趣闻。
听他把自己的孙女夸成花,其他老人也跟着不甘示弱。
但苏晏清从来都只听关于苏霓的。
在他心里,苏霓一直是他从小就崇拜和喜欢的人,也是他最好朋友。哪怕她出去了十年,对苏晏清来说,她在他心里的份量,也从来都没有变过分毫。
—
苏晏清的摩托就这么大剌剌地停在村口的龙眼树下。
苏霓劝他上个锁,他手潇洒一摆,“不用,村里人都知道这车是我的。”
毕竟是辆粉红色的少女摩托。
苏霓没忍住乐了半天,绕着摩托车转了几圈,才大步跟上他,问:“你等会准备去祠堂吗?”
苏晏清放慢了脚步,看了她一眼,没否认:“嗯,我基本上每天下午都会去学习嵌瓷。”
“那我能跟你去看看吗?不打扰你,午饭前就走。”苏霓抖了抖怀里的快递盒,托住,“其实我还挺想了解一下村里现在的情况的。”
苏晏清朝她伸出手,接过有点重的盒子,却没过问,只是说了句:“我帮你拿着吧。”
两人朝前走了一会,他才又问她:“你想知道些什么?”
“知无不言?”
“……你先说来听听,我也不一定能回答你。”
“就想知道村里现在剩下的人大概有多少,有没有和我们俩年纪差不多大的,还有我们小时候那群玩伴,你知不知道他们……”
连苏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和苏晏清熟稔了许多。
话也敢讲得多。
像是故态复萌。
苏晏清依旧很耐心,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村里基本上只剩下老人了,还有一些家庭妇女,她们的丈夫多数在镇上工作,晚上会回来,所以孩子也有一些……不过更多的还是搬到镇上住了,村里就不怎么回来了。”
“至于年纪和我们一样大的。”
苏晏清皱了皱眉,想了想,摇头,“没有。”
“没有?”苏霓明显不相信,“或者、稍微大一点的?长得可能跟你有点像?身高也差不多,身材壮一点的?”
说到这,她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也不一定比你壮……反正就差不多你这样子的。”
她还没有忘记昨天在出租车上碰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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