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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群鸟立于古老的檐底,围成一片,八卦地往底下坐着的两人看。
苏霓抱着瓶对方拿来的水,捏着小熊软糖包的一角,拘谨地坐在藤椅上,看了眼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
气氛有种诡异的尴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人走进祠堂里,还借势坐下了。这下可好,就算认识,隔了这么多年没见,哪里还有话可讲?
苏霓挠挠鼻尖。她不习惯保持沉默,率先开了口,却是找了个无聊的话题:“我……我记得你叫苏晏清,对不?”
“嗯,我是。”
好在对方顺水推舟,跟着清了清嗓子,回答她,是那种清润温柔声音,“你是苏霓。”
声音和车上碰见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苏霓松了口气。
只是,苏晏清喊她名字时,语气实在是过于坚定了些,她琢磨了一番,又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这才抬起头,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人穿着件纯黑的T恤,身形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上身略显单薄,露出的手臂肌肉却是紧实饱满的。因为坐着矮藤椅,他长腿不得不屈起,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极为青涩的青春感,但许是在村里呆得久了,他的某些习惯又带着些老派气质。
例如他搭在双膝上的双手。
内敛又拘谨。
不过在苏霓的印象里,苏晏清应该还要比她小个一两岁。
而且他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糖,一来就先给了苏霓一包小熊软糖。透明的薄膜袋,装着几十颗颜色不一的糖果,都是可爱的小熊形状。
这么算起来,他应该是弟弟来着。
这么想着,苏霓拧开瓶盖,润了润干燥的唇瓣,语气稍微轻松了些,“你还认得我?”
“认得。”苏晏清很认真地点了下头,“毕竟你是西巷大名鼎鼎的……”
小霸王。
“哎哎哎!”
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即刻跑出来,苏霓把水重重往地上一放,“弟弟,俗话说得好,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关于村口那棵龙眼树的不堪回忆,可不想再在脑海里循环播放那些糗得不行的童年往事了。
苏晏清倒是个识相的,当然也可能是小时候受过苏霓的“压迫”,形成了条件反射,他抿抿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还挺可爱的,苏霓心想。
不过——
她之所以记得对方的名字,还真不是这男孩有多令她难忘,而是因为他的名字,是苏霓爷爷帮着取的。
曾经的龙眼村是个大村,以河道为界,分为东西两侧,相应的,小孩堆也以东西巷为中心,各自为营。
苏霓家在西巷,苏晏清家在东巷。
本不该有太多交集。
但苏晏清的奶奶不识字,他出生后不久,便去托了村里最有声望的教书先生取名。
苏晏清的爷爷生于战乱,在国破山河之际,他曾与一群同学爬上群山之巅凭栏远眺,那时候,少年人满目疮痍,心中却是热血澎湃。
当年,苏霓的爷爷也在这群同学之中,他和对方并不相熟,却记住了他此生唯一的一句话。
那人说,待国家河清海晏之时,我定不负少年之志,为国为民思忧而谋。
后来,他从容捐躯,魂归故里,名字被刻进村口的大牌坊上,是艳红色的印记,直到苏晏清出生,已经慢慢淡成黑红色的模样。
苏霓的爷爷看着还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忍不住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粉嫩的脸。
良久,他叹息,沉默散尽烟圈里——就叫苏晏清吧,这应该算是你爷爷给你取的名字。
苏霓并不清楚苏晏清后来是否知晓这段往事。
她也是在去了港城之后,某天和爷爷通电话,说是东巷有位老人去世了,一说,是苏晏清的奶奶,又提起过去,爷爷才和她讲了这个取名的故事。
想起这些,苏霓叹了口气,又捡起地上的水。
再抬眼,苏晏清还在看着她,貌似想开口,却又不敢。
苏霓乐了,心中郁结散了些,她噙着笑,没忍住打趣道:“想说什么?”
人好像和小时候没差,像只怂怂的小鹌鹑,只会跟在她后面,半天都不敢吭声。
倒是苏晏清看她笑了,缓缓吐出口气,也跟着微微笑着。
苏霓这才看见他左脸侧卧着粒酒窝。
看起来比小时候更深了,软软的一个,就是肤色没有小时候白,不然应该更好戳些。
对上苏霓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的眼光,苏晏清耳廓瞬间红透,他支支吾吾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我俩,”他指了指祠堂大门的门环,“还算挺有缘分的。”
他这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苏霓却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因为她和苏晏清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始于兽面椒图。但在苏霓的记忆里,这并不是一场值得回忆的缘分。
毕竟当时丢脸的人,是她。
幸好手机铃声及时响起,打断了这不堪又难熬的回忆氛围,苏霓紧忙按了接听,“喂?爷爷……哎,我到了。”
她站起身,声音大了些:“认得路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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