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2 / 2)
是去买衣裳料子吗,一点儿没买着啊。”
“爹你可别说了,不知道是谁家好人把之前女儿看中的都挑走了,留下的要么是咱买不起的要么就是样子难看得入不不得眼,不就是祈神节做两件新衣裳,用得着这么多料子么。”江蓠撇撇嘴,心中怨怼,“不过祈神节不是还有两个多月么,要做新衣裳,就是现在开始织布赶一赶也来得及啊。”
“而且咱们家也不兴祈神节做衣裳……”她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小。
江父一拍她脑袋:“哪个告诉你是为了祈神节做衣裳了!”
“不是为了祈神节,是咱们家有贵客要光临咯!”江决一脸得色,出来凑热闹。
“啊?什么贵客?”江蓠从未听说。
“柳家,钦州柳家,听过没?”江决神秘兮兮。
江蓠十分诚实:“没听过。”
江决一脸无趣,只觉得被妹妹浪费了表情:“真是没见识。柳家在钦州乃望族,书香传家,名流清贵,可了不得。”
“然后呢?与我们何干?”
“诶那可是柳家,你可听说过那句’钦州儿郎多俊逸,钦州女子多灵秀’吗?柳家给咱们家下了拜帖,柳家大房要带着柳家的三小姐来拜访咱们,一是要正式向咱们道谢,二是有意要与咱们家结亲。”江决得意洋洋,晃了晃手里雅致精美的拜帖。
“如此郡望,为何要向我们家道谢,为何与我们家结亲,就算要结亲不也是和大父家吗?”江蓠一把夺过,小心翻开,看到确实如此。
江蓠一家只是江家很小的旁枝,四处行医,近年才落脚泽孟。江家大宗在鹤州,好歹也是一方大族,族中子弟有官职者不少,也算得上是不错的门第,好歹与柳家大房相配。而且似乎听说往上几代也都互通婚姻,两家向来交好。
“你忘了?”江父看看她,摇摇头,“也是,那会你还是个小孩子。你仔细想想,记不记得我们三年前到岩州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少年郎军不小心踩进猎户的陷阱里头受了伤,咱们帮了人家一把。当时天寒地冻的,咱们一块躲在一个山洞里避风。诶对了,一开始火还是你生的呢。”
“你当时用火石打了七八回火都打不着!每次外头的雪都正巧吹到你刚打的火星子上,一化成水火星子立马就灭了。”江决取笑。
“笑什么笑!”江蓠抬脚要踹他。
江决闪身避开:“诶,气急败坏就动武,这脾气可要不得。”
这么说的话,她倒是有点印象。
那是奉化十九年,那年的冬天格外冷,北风狂啸,大雪堆满山。
当时他们还在四处云游行医,在岩州附近一座山上遇到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郎君。他上山狩猎的时候掉进了猎户的陷阱坑里,脚脖还被铁蒺藜缠住了无法脱身。
天寒地冻的,他孤身一人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脚脖处的血流出来洇在雪地里隐隐发黑。那种情况下,如果他强行脱身,即使有马也恐怕难下山。若他不动,就算不是血流干也要冻死在雪地里。
还是江决帮他割断了铁蒺藜,和江父一同将他抬进了附近的山洞。
江蓠还记得帮他处理创口时的场景。不知时那些铁蒺藜时哪家铁匠铺子打的,棱刺又尖又利,轻而易举地就能穿皮透骨。她记得当时帮他把铁蒺藜拔出的时候腿和脚脖处好几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血肉糊成一团,形容可怖。
当时手边的东西有限,只能帮他做一些简单的处理。他们帮他捱过了当晚的高热,又在石洞里照顾了两三日,等到前来寻人的家丁找到石洞。彼时那位郎君神色也有所好转,元气也恢复了一些,江蓠就放了心。
至于后来这位郎君走之前好像和父亲说了些什么,江蓠不甚在意。
“当日我们所救的正是钦州柳家大房的长公子柳含章。”江父捋了捋已经有些发白的长须,眯着眼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江蓠了然,那柳家带着女儿来泽孟也不奇怪了,像这种大户人家为感谢救了自家重要之人的恩人而以女儿许配之的故事,她已经在酒楼那个臭说书的那里听过八百回了。
“我倒是听说啊,岩州那地界,本就地广人稀的,猎户少得很,翻几座山都不一定有个陷阱。而且这位柳公子年年冬狩,老练纯熟,偏偏就那年倒霉中了陷阱。而且此后也没再中过。”江决添油加醋。
“怎么?难道那位柳公子倒霉中陷阱也要怪到我头上?”江蓠上下扫了一眼江决,目光嫌弃,心里暗暗开始心疼那位可能的未来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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